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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說,沐玄得讓池雲鏡知曉,讓池雲鏡放下心,免得他心有掛礙。
沐玄的聲音,在池雲鏡的腦海響起。
「雲鏡。」
池雲鏡步伐頓住,瞳孔驟縮。
柏宗荻問:「怎麼了?」
池雲鏡停頓片刻:「無事。」
他恢復如常。
孟陳蓮笑道:「兩位第一次來合歡宗,要不要多留片刻,至少喝杯茶。」
「不必。」柏宗荻的排斥毫不掩飾,「你們這裡的茶水,估計不乾淨。」
「柏道友對我們多有誤解。」孟陳蓮好脾氣道,「我送三位。」
沐玄有些拿不準。
他的傳音,池雲鏡怎麼好像沒聽到一樣。
神色平靜,也沒有回應。
沐玄不清楚,池雲鏡目前對他是什麼感情,但再怎麼樣,也不至於直接無視他的存在,理都不理,池雲鏡不是那樣的人。
他仔細觀察,發現池雲鏡的身體微不可查緊繃著。
沐玄的目光凝了凝,池雲鏡魔血發作的樣子他見過不少,花枝沒有攀上脖頸,他就朝池雲鏡手上看。
池雲鏡半掩在袖袍下的修長手掌輕顫,細長花枝蔓延到指尖。
他不著痕跡曲起手指,將整隻爬滿花枝的手收入衣袖。
察覺沐玄的目光,少年側了側頭看過來。
見沐玄沒有揭發他的意思,池雲鏡無心多理會,面色如常離開。
池雲鏡的魔血被封印多年,如今解除,很容易頻繁發作。
沐玄不再傳音。
以池雲鏡的狀態,今日不宜行動。
若刺激得池雲鏡魔血徹底發作,那更不好收場。
不說池雲鏡發作,會不會搞砸樓崖的事情,他明知水界解除,回來卻不向仙尊稟報,重新封印魔血,一旦暴露就是大罪。
不過,看著他們離開,沐玄還有些欣慰。
池雲鏡確實找回了理性,面對任何事情都懂得權衡。
*
看熱鬧的合歡宗弟子紛紛離開,只剩下沐玄,耳畔終於安靜下來。
沐玄繼續練武。
向池雲鏡透露樓崖的情況,今日是不行了,復健工作不能一起丟掉。
沐玄也擔憂池雲鏡,但理智清楚,現在的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等之後能夠再度脫離軀殼,他再偷偷去看池雲鏡。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若不復健,沐玄的身體素質連凡人都不如,就算能得到恢復修為的藥,也承受不了藥力。
然而,沐玄已經練得有些過度,沒過多久就手腳酸疼,脫力坐到木凳上。
天公不作美,忽然颳風下起大雨。
沐玄起不來,也沒有修為擋雨,無奈想著又要病了。
雨滴砸在傘面上的聲響由遠及近。
飄雨打著傘走過來,看到沐玄愣了愣,「你怎麼在外面淋雨。」
「身體透支,起不來。」沐玄非常誠實,「你來做什麼。」
「我找少宗主。」飄雨小聲道,「聽說出了大事,有人闖進來。」
飄雨先前在修煉,收到消息晚了些。
沐玄道:「你來遲了,他們已經離開。」
飄雨聞言,悶悶哦了一聲。
沐玄感覺,孟陳蓮當真業務繁忙。
不是陪這個情人,就是那個情人來找。
還有情人家屬可能找茬,例如柏宗荻。
沐玄道:「你能不能幫個忙,送我回去。」
能不生病,沐玄還是不想生病的,否則又多出麻煩。
飄雨嘴巴微張,呆呆看著沐玄。
在他看來,自己與沐玄是競爭關係,沐玄之前還因為他的事停藥,理應將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和柏思荻一樣。
結果,沐玄竟然向他求助。
沐玄耐心看著他:「不行嗎。」
濕潤黑髮貼著陰柔青年蒼白的臉,蓋住了部分傷疤。
衣衫也濕透,緊緊貼住微微發抖的身體。
他分明比飄雨高,飄雨卻覺得,面前的青年需要呵護。
像是在雨中作出可憐模樣,引人同情,進而上套的美麗鬼怪。
想將他擁入懷中溫暖,免得他再在雨里冷得顫抖。
外貌柔弱的飄雨喉嚨發緊:「可以的。」
他之前還說,沒見過像少宗主那般好看的人。
如今見到了。
飄雨將傘斜到沐玄頭頂,另一隻手伸向沐玄,扶他起身。
但沐玄的身體,是個高出飄雨的男人,久經磨練,曾是妖族少皇的一柄利刃。
飄雨吃力得臉頰漲紅,都拉不起沐玄。
沐玄心情複雜。
這點是他失策了。
沐玄張口,正要說算了,飄雨手裡的傘忽然脫落。
他騰出雙手,一隻繞到沐玄背後,然後彎下腰,另一條手臂橫過沐玄膝彎,想將他抱起來。
沐玄呆怔,他明面上是飄雨的情敵,就算飄雨好心答應幫忙,也不必這麼賣力吧。
「這樣不行。」沐玄阻止道。
飄雨不死心,結果就是帶著沐玄一同向後摔倒。
幸好沐玄反應及時,手撐到飄雨身體兩側,沒摔到他身上。
否則非把柔弱少年砸出個好歹。
「我沒法動彈。」沐玄吸了口氣,兩臂火辣辣的疼,「你先從我身體底下挪出去。」
「都是我的錯。」飄雨自責道,「你就躺到我身上,我至少能當你的人肉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