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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雲鏡身體一僵,心魔提醒了他。
心魔說什麼,他只想反著來。
池雲鏡緩緩與沐玄拉開距離,只用手臂虛攬著他,但這樣遠不如被陽氣緊密包圍來得舒服,睡夢中的沐玄不滿皺眉,向池雲鏡靠近,重新鑽回他懷裡。
池雲鏡再無法將他推開。
沐玄皺緊的秀眉逐漸鬆開,蒼白臉頰浮現滿足的紅暈,在池雲鏡懷裡蹭了蹭。
池雲鏡被艷鬼蠱惑,垂頭接著親吻,唇瓣在沐玄臉頰胭脂暈開般的紅霞上流連,手臂不停收緊。
靈體與血肉之軀的感覺截然不同,抱得再緊也無用,短暫滿足後是更大的空虛,池雲鏡幾乎快將沐玄嵌入自己的身體,也只覺得懷中是捧隨時可能溜走的雲霧,他捧起沐玄的臉,細細親吻,唯獨避開嘴唇,像在無意義地恪守著什麼原則。
阿玄對他有好感。
這樣做,應當沒有問題。
心魔不再發出任何聲音,一聲冷笑也無。
*
晨光灑在眼皮上,沐玄的意識逐漸甦醒,感覺暖洋洋的,像生前好不容易休假一回,泡個熱水澡洗去全身疲憊,穿著睡袍陷入軟綿綿的被窩裡,一覺睡到天亮,光透過窗簾灑在被褥上,仿佛能聞見陽光的味道,令人情不自禁再賴會兒床。
沐玄正要再睡,感覺到自己被人抱著,猛然清醒過來。
他早已死去,如今也沒有多餘的時間浪費在睡覺上。
能將鬼怪的身體都溫暖,他究竟吸收了池雲鏡多少陽氣。
沐玄睜開眼,面前就是少年處在半明半暗間的臉,清晨的光有些許落在上面,未能屏退所有陰影。
如此近距離下,池雲鏡的面容依然找不出絲毫瑕疵,沐玄沒有觀賞的心情,他見池雲鏡的唇色微微泛白,沒比昨晚帶傷入睡前好多少,帶著虛弱的意味,立刻穿透池雲鏡的手臂離開床鋪,與他拉遠距離。
池雲鏡的睫羽扇了扇,緩緩睜開,「阿玄。」
「都醒一個多時辰了,在這裡裝。」心魔冷笑,「還持續不斷給阿玄陽氣,體虛嗎。」
「我也明白,艷鬼在懷,捨不得鬆手,不停被吸陽氣也是值的,和那些話本里的男人一樣。」
沐玄內心懊惱,他本打算半夜醒來下床,到時陽氣應該吸收得差不多了,結果他高估了自己對美味陽氣的耐受力,竟無知無覺睡到現在,一直汲取著池雲鏡。
他對池雲鏡道:「你也是,被我吸陽氣到後面應該不舒服,怎麼不叫醒我?」
「無妨。」池雲鏡取出兩粒紅色丹藥,放入口中,「吃些丹藥便能補回來。」
「唉。」心魔道,「這就是要面子的男人。」
「那也對你不好。」沐玄不贊同,「今天我們有許多事要做。」
池雲鏡道:「阿玄手段莫測,同樣是重要戰力,幫你恢復並非無益。」
這話也有道理,沐玄得到如此多陽氣,能更好動用黑珠。
陽氣沐玄已經吸收,沒法再送回給池雲鏡,再糾結於這事毫無意義。
沐玄穿上身體走出房間,廚房正冒著白氣與米粥的甜香,葉夫人在裡面忙碌,葉桃給她打下手。
小姑娘昨晚鍛鍊,今晨還早早就醒,而他們睡到了現在,沐玄有點不好意思:「我們起晚了。」
「沒事,你們從仙門趕到這裡,還遇到了意外,肯定乏了,昨天看你和雲鏡的狀態就有點不好,今天好多了。」葉夫人忙裡抽閒轉過頭,朝他和藹笑了笑,「早飯很快做好,你們稍等片刻。」
沐玄不會做飯,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葉氏母女也不讓他幫,只能在堂屋坐下,等飯做好負責端碗。
池雲鏡穿戴完畢也出來幫忙,只是有意避免接近沐玄,也不主動交談,入座吃飯時,還坐在了與昨晚不同的位置,與沐玄中間隔著葉桃。
坐在中間的葉桃一臉懵,沐大哥是兄長帶回來的同門,兩人相鄰而坐才合適,怎麼兄長要換位置。
「不久前還裝睡,現又因為夜裡的所作所為不妥,無法面對阿玄。」心魔涼涼道,「男人真是賤。」
「你怎麼了。」沐玄傳音,「還因為陽氣流失太多,身體不舒服?」
池雲鏡像是澄清:「我沒有這般體弱。」
「那你怎麼回事。」沐玄偏頭,繞過葉桃觀察池雲鏡的神態。
池雲鏡垂眸吃東西,不與他對視。
沐玄忽然反應過來,池雲鏡是不是因為昨晚的相擁而眠,感到不舒服了。
他就覺得池雲鏡的進展太快,果然只是為了給他更多陽氣而強忍。
難為池雲鏡了。
沐玄體貼收回視線,像昨日對待葉桃那樣,給他平復的空間。
池雲鏡目前最不想直面的,估計就是他。
「希望二位今天不要離家。」
沐玄對葉氏夫妻說完,看向葉桃,「還有姑娘,也不要去武館了。」
「城裡果然發生什麼事了嗎。」葉桃問,「和那個中年道士有關?」
沐玄點頭,「具體情況等我們調查清楚再說,你們待在家中更安全。」
葉桃認真答應,低頭繼續喝粥。
下一刻,葉桃拿著勺子舀粥的手一頓,感覺有點冷。
而她的右手邊坐著兄長。
坐在兄長身邊,怎麼忽冷忽熱的,有點煎熬。
正事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