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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示秋皺起眉,看了目瞪口呆的姚喜一眼,姚喜立刻回神,端著東宮太子近侍的氣勢喝到:「大膽!你們是要跟著冉新造反不成!竟敢脅逼太子殿下!」
被這麼一提醒,靠近的差役們才反應過來似的,當即停了腳步,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就那樣站著。
冉新背後的官員們已經開始覺得不妙,但冉新不懼反而更加囂張:「太子殿下,下官可沒有要造反,您身邊這公公說話可太僭越了,太子殿下身邊怎麼能都是這樣的小人!」
說著話,冉新還背著手朝他們這邊走得更近了些,都沒發現原先跟在他身後的那些人這會兒面面相覷,都沒敢跟。這些跟著冉新的官員也不是什麼好官,但他們沒冉新的「膽大」。
「太子殿下,二位大人,還是聽下官一句勸,今日回驛館去好好歇息,明日不是還要回京嗎,還是別在建陽府耽擱下去了。」
冉新一句句的,簡直是在不停的往他們手裡送當下直接發作他的機會。宴示秋和越浮郁本來想回京後再上奏處置這個人及建陽府的事,但當下顯然是要改變一下計劃了。
於是宴示秋的目光落到了附近一個差役掛在腰側的劍上。
待冉新話音落下,一把泛著冷光的劍也落到了他頸上。
宴示秋徑直從差役那邊抽出了劍身,然後反手就落了下來,他長身玉立的站著,面上很沉靜,仿佛此時劍指的只是一個死物。
周圍霎時靜了,冉新原本嘚瑟的話語也靜了下來。
又過了幾息,冉新登時又怒了:「宴示秋!宴太傅!你想做什麼!當街砍殺朝廷命官嗎!本大人是建陽府知府!你豈敢!」
「本官有何不敢?」宴示秋目光沉沉,啟唇譏誚的說了一句,同時手上緩緩動了動。
冉新就覺得脖子一疼,覷著眼往下看,但角度問題什麼也看不到,只是他已然覺得自己被劃破了點皮、見了血。
冉新是個欺軟怕硬的,當下一時間囂張氣焰就弱了,看著宴示秋也不敢再拿他當個文弱書生了。他瞎舞著手:「你們瞎嗎!快救本大人!」
無人敢動。
宴示秋手裡的劍又劃了一下。
冉新趕忙看向了越浮郁,覺得目前也只有這位太子殿下能管住宴示秋這個太子太傅了。
「殿下!殿下!下官即使有錯,也不過錯在辦事不力,最多就是被貶謫,罪不至死啊殿下!您若是當真縱著太傅殺了下官,回京之後您在皇上和百官面前也不好交代啊殿下!」冉新感受著脖頸上冰冷的長劍,驚恐的吼道,同時心下萬分氣惱,早知道他就不來這江邊了!平白招惹了個瘋子!
聽了冉新的話,越浮郁朝宴示秋伸了手,然後在冉新放鬆起來的神態中,他接過了宴示秋手裡的劍,並且反手一動,再次落到了冉新另一邊的頸上。
冉新:「……」
越浮郁冷嗤了一聲:「你罪不至死?可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殺了你又如何,殺了一個渾身是罪的知府罷了,孤有何需要與人交代?」
冉新臉上一時煞白,他這才想起來了,這位太子殿下在京中可是素來有戾氣重的好名聲!
而這位戾氣重的主,這會兒一手持劍逼在冉新脖子上,一邊側過臉對宴示秋乖巧的笑:「老師,我來,別髒了你的手。」
宴示秋回了一笑。
冉新當然得死,但不是這樣簡單殺了他,在他死之前,他的罪名與同謀都需要付出代價,就這樣死也太容易了。
所以宴示秋拿劍也就是做個起勢,方便待會兒直接把冉新送進大牢里。既然都動了手了,就不能再給冉新自由行動的機會。宴示秋也不擔心越浮郁會真的直接殺了冉新,越浮郁並不衝動無腦。
正這樣想著,宴示秋就看到越浮郁給了冉新一劍——刺到了一側肩膀上,冉新痛到面上扭曲,哀嚎一聲的同時血流如注。
然後越浮郁將劍隨手丟了,冷聲道:「冉新瀆職貪賄,累及百姓,欺上瞞下,脅逼儲君疑有不臣之心,先行革職,壓入獄中待審。建陽府百姓有冤要訴者、有證要舉者,皆可前往府衙專設處訴冤舉證。此番洪水災及的百姓,可回到此前的暫住之處繼續居住,待官府修繕房屋後再行安置。榮遂言,此事由你主理,莫忘了寫文書遞迴京城。」
又要寫文書……榮遂言作揖道:「是。」
冉新目眥欲裂:「太子殿下!我可是朝廷命官!我岳父是龐中書!我岳家外祖是霍大將軍!你……」
越浮郁又從邊上抽了一柄劍,乾脆利落給了冉新另一側肩膀一下:「放心,龐中書與霍老將軍若是與你同謀,均不可能全身而退。」
說罷,越浮郁又看了不遠處那些原本跟在冉新身後的官員們一眼,那些官員們霎時垂了下頭,心裡都在盤算。
而周遭的百姓們看到這一幕,不敢置信之後紛紛大聲叫好!他們許多人想得沒有那麼多,以前覺得知府大人最大,現在有太子做主,那自然是太子殿下最大!太子身邊的太傅大人也敢對知府大人動刀劍,那太傅大人肯定是個比知府更厲害的官!他們說了能處置,那冉新這個知府肯定不會再回來了!
「好!冉新你個狗官總算要下台了!」
「太子殿下為我們建陽府做了主!」
「太子殿下、太傅大人為民做主!」
間歇著還有人喊榮遂言的名字,弄得榮遂言笑都不敢笑一下,非常的雲淡風輕,心下琢磨著要怎麼撬開這建陽府府衙的庫房,庫房裡肯定沒什麼錢,那要怎麼從冉新的私庫里拿出錢來,怎麼讓其他貪過的官員們吐出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