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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要出錢,那他們就得把早先得過的「好處」拿出來一些,這些人可沒誰樂意。
……
酉時剛過,榮遂言總算遣人帶回來了個好消息,疏通洪水之事進展順利,江邊被淹的那些地界,目前差不多都只剩下淺淺的水灘了。只是近江邊那些房屋建造時本就不太堅固,如今洪水過後想要修繕,工程並不小。
宴示秋和越浮郁想了想,覺得如今江邊也安全了,他們去了之後也不至於添亂,便還是決定過去看看。
太陽還未落山,街上來往的人不算少,宴示秋和越浮郁坐馬車前往江邊,在車廂內微微撩起帘子,便能聽到外面的百姓們在說今日的洪水。
雖然今年有洪水,但許是有往年做對比,今年沒有出人命,便叫這些百姓們覺得很是高興了。
行至半程,先他們一步被派出去、騎馬前往江邊看情況的秦玉言正好策馬回來與他們的馬車碰上,秦玉言皺著眉面帶焦急,勒停馬後來到馬車車窗邊,垂首低聲道:「殿下,宴太傅,江邊當下不大安生。原先住在那邊,此前暫遷入城內的老百姓們在剛剛被帶回了江邊,這會兒不願意回到江邊的、想留在江邊修自家房子的、想讓官府負責給他們修房子的、哭自家房子倒了的……幾十戶老百姓都聚在那邊,冉知府和幾個官員還帶了衙役官差,有的甚至還在和老百姓互相謾罵,動靜大了之後還有不少看熱鬧的聚集了過去,屬下折回來時差點沒能順利騎馬出來。」
說罷,秦玉言又問:「殿下,宴太傅,你們還過去嗎?」
宴示秋和越浮郁對視了下,然後宴示秋開口道:「要去,這個時候更得去,不能百姓和官府間出了事,太子殿下卻不聽不管穩坐驛館中。」
秦玉言便回道:「是,屬下護送殿下和宴太傅過去。」
「不,你去一趟二皇子府上,為太子殿下辦點事。」宴示秋卻道。
秦玉言一愣:「是要去找大皇子殿下嗎?」
宴示秋看向了越浮郁,示意他來說。越浮郁在聽到宴示秋說起二皇子府時,便即刻明白了宴示秋的意思,這會兒也就很順暢的繼續吩咐下去:「更主要是尋在二皇子府上的珧安郡主祝明薇,請她帶人前往江邊,要快。」
秦玉言立即回道:「是。」
然後他策馬跑向二皇子的府邸,宴示秋和越浮郁這邊也讓趕馬車的姚喜和硯墨加快速度。
車內,越浮郁輕聲重複了一遍:「珧安郡主祝明薇……希望用不上。」
「以防萬一罷了,萬一真要動起手來,有珧安郡主在,會更安全些。」宴示秋道。
珧安郡主祝明薇,祝氏滿門忠烈為大越奔走沙場,最後也幾乎是滿門命喪沙場,獨留下一個女兒祝明薇,被文皇后收為義女。
兩年多前,景平二十一年春,二皇子越誠被外放出京,當時祝明薇曾請命要一同前往建陽府。建陽府知府冉新雖是霍老將軍的外孫女婿,但建陽府這個地方兵力卻一直不強,在練兵方面少有可用之才、常年倦怠,祝明薇自幼習武、研讀兵書,當時便自請同往建陽府為皇上練兵,說是同時也能替義母文皇后照顧二皇子。
但二皇子是犯了錯被外放出京的,再讓一個忠烈之後陪著同行,從哪方面來看都不大說得過去,所以當時皇帝沒有同意。
直至去年皇長子越謙及冠,文皇后一派為了爭權各種相逼,甚至隱隱有利用文皇后義女、珧安郡主祝明薇在軍中的「情分」來拉攏武將的趨勢。皇帝越徵坐不下去了,正好祝明薇似乎也不大喜歡被利用來爭權,她雖然對文皇后這個義母、文皇后的兩個皇子有點情分,但那是私人感情,她並不想參與爭權,便借著年宴之上、皇帝問她有沒有什麼心愿之時,再次提了前往建陽府的事。
這次皇帝允了,榮太后一派也沒有插手,於是今年年初,祝明薇便帶著一小隊祝家留下的精英侍衛,來到了建陽府,也住到了越誠的府上。
越誠雖然對文皇后這個母后、越謙這個大皇兄愛答不理陰陽怪氣,但對祝明薇這個義姐卻還算親近禮貌。祝明薇到了建陽府後,借著皇命接管了建陽府的一部分軍中之事,每隔一月便會遞摺子回京述職,皇帝在朝堂上也不吝誇讚。
不過,來了建陽府之後,和冉新等官員打了些許交道,宴示秋和越浮郁知道,那些人根本沒把祝明薇和她練兵之事放在心上。
在那些官員眼裡,建陽府這個地方除了水患之外也沒什麼別的危險,用不著強兵干將,而且以往練兵都沒練出什麼成績來,珧安郡主一個金尊玉貴長大的嬌小姐又能幹什麼大事,即使祝明薇作為祝氏遺孤、如今在軍中仍然很有情面和威信,那也不足以入眼。
……
宴示秋和越浮郁在快到江邊時下了馬車,打算步行過去。姚喜和硯墨也要跟,但總得有個人守著馬車,於是兩人快速劃了個拳,最後硯墨滿臉擔憂的留在了馬車這邊,姚喜趕忙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他們從人流側面一路好不容易走到最前面時,冉新和幾個官員、一些官差打扮的衙役都還在這邊,榮遂言也在,還有一些老百姓。冉新和其他官員似乎想要離開,但榮遂言叫住了他們,問他們這是想做甩手掌柜、頂著父母官的名頭卻什麼都不管嗎?
榮遂言都這樣說了,周圍又這麼多百姓,冉新和其他官員瀆職貪賄雖然是家常便飯,但在人前還是習慣要裝裝樣子的,所以這會兒也不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