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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但宴示秋的意識仍如墜夢中一般很是恍惚,勉強才能半睜半闔的一雙眼失焦的看著四周的黑暗,他想要坐起身,但連動一動指尖都很費勁,渾身都無力的難受……宴示秋迷迷糊糊的,下意識覺得自己可能是夜裡發起了燒。
直到,宴示秋察覺到自己身體的某些異樣。
發燒……應該不會有這種生理反應吧?
宴示秋緊緊的皺著眉,很是艱難的翻了個身,他想要往床榻邊緣挪動,離冰盆近一點好降點溫度靜靜心。只是實在無力難受得很,先前翻身的動作幾乎耗光了宴示秋的力氣,這會兒別說動彈了,連出聲喊人都做不到,一張口便只剩微弱的氣音。
……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宴示秋蹙著眉頭,腦子裡暈頭轉向。
……
越謙快馬加鞭從二皇子的府邸趕到驛館,直接走的正門。守衛們雖然奇怪,但看來人是大皇子,也都沒有攔。
進了驛館後,越謙才想起他根本不知道驛館中每個院落和屋子是怎麼安排的,於是又急匆匆吵醒外廊下正在打盹的守夜人:「太子殿下同行的那位秦太醫住在何處?」
守夜人並不認得越謙是大皇子,但這會兒偷懶被叫醒了很是惶恐,支支吾吾了下才驚醒似的下意識指路。
越謙根本沒時間在意守夜人的惶恐,得到答案後便加快速度朝秦太醫所在的院子去。
秦太醫和兒子秦玉言同住,雖然秦玉言此番是以侍衛的身份陪同前來建陽府,但越浮郁和宴示秋都沒有讓人在房門前守夜的習慣,所以這會兒越謙深夜造訪秦太醫處,連著秦玉言一起吵醒了。
「正好。」越謙對秦玉言道,「你將四周守好,莫讓旁人來打聽消息。」
雖然並不知道大皇子這是要做什麼,但秦玉言茫然過後,下意識回道:「大皇子殿下若是有要緊事,是否需要下官即刻通稟太子殿下?」
聞言,面帶焦急的越謙頓了頓,稍許之後他點了下頭。在和秦太醫父子一同前往越浮郁住處的路上,越謙有些自嘲的搖了搖頭……他倒是急忘了,忘了太子才能做這兒的主,宴示秋更是太子的太傅,若是宴示秋有事,更該經過太子的面才是。
他這樣貿貿然直接找上太子的太醫,去救治太子的太傅……太僭越了。
……
迷糊著難受了好一陣後,宴示秋還是難受,腦子裡仿佛有火團在滾,但是神志反倒不那麼迷糊了,甚至除了視覺之外,其他感覺更加明顯起來。鼻間隱約嗅到了一股奇異的淡香,指尖燙得幾乎要融化成水,耳邊也總覺得吵嚷,除了自己越發重的呼吸聲以外,不知道還有些什麼動靜……
宴示秋的指尖在身下床鋪的綢面上輕微的點蹭著,他閉上嘴咬了咬唇……現如今這些症狀,必然不可能是發燒了,他有些懷疑是不是夜間吃的東西被人動了手腳……可他吃過的東西越浮郁也吃了,也不知道越浮郁現在有沒有事……
宴示秋稀里糊塗的想著,終於想起臨睡前硯墨那句「今兒送來的冰瞧著沒有以前那麼剔透」的下一瞬,他突然感覺被人抱了起來。燒熱的周遭在煎熬許久後總算接觸到了一絲涼意,宴示秋下意識貼緊了些。
「老師……」匆匆闖入的越浮郁此刻衣衫凌亂,抱著宴示秋的手都在抖,聲音也帶著顫。
宴示秋這會兒模樣很是狼狽,如墨的髮絲貼著燙紅的臉頰和原本同樣白皙的脖頸,睫羽不停地顫動,睡前好好的裡衣此刻也散開來。越浮郁剛剛下意識攬過他的肩膀把人抱起來,動作間沒注意扯到了衣衫,於是柔軟的布料從肩頭滑落,此刻越浮郁一低頭,便能瞧見宴示秋單薄的肩膀。
宴示秋肩上有一顆小小的紅痣,視線順著下落,甚至能看到原本該被裡衣擋住的另一點紅,此刻紅得更外艷……猝不及防瞧見了,越浮郁喉間微動,他閉了閉眼,又趕緊將宴示秋的衣裳拉好,再用自己的外袍將宴示秋裹住了。
「老師,我們先出去……」
宴示秋靠在越浮郁懷裡,微闔著眼,唇上還有因為忍耐而自己咬出來的細碎傷口,此刻他的每一下呼吸都帶著破碎感,像原本高懸於空中、以月為底的枝上玉蘭,此刻被盛入了凌亂的琉璃中。
「見昭……」宴示秋竭力睜開眼,確認這會兒抱著他往外走的確實是越浮郁、並非是他腦子糊塗了認錯了。
聽到宴示秋微弱的、發啞的聲音,越浮郁蹙著的眉稍微松下一點:「是我,老師。」
「……去你房間……浴池。」宴示秋撐著說了這句話,就緊閉上嘴不再說話了。
……再接著說話,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聲調語氣。
好在越浮郁明白了宴示秋的意思。
越浮郁如今住的那間屋子連接著一個天然的浴池,浴池不算大,但有十二個時辰的活泉水流淌過,同時另闢了一條水道方便輸送熱水,沐浴時很是方便。
宴示秋這會兒身體有異,他想去浴池,為的自然不是沐浴,而是那活的冷泉水。越浮郁其實不想讓宴示秋去泡冷水,但當下除了這樣做之外,似乎也沒有其他辦法……越浮郁抿了抿唇,抱緊了宴示秋走出屋子。
此刻秦太醫、越謙,還有被動靜叫醒的姚喜、硯墨都在外面守著,見越浮郁抱了個人出來,都下意識紛紛探頭要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