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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誠聞言卻是莫名的更加氣憤:「你什麼意思?用你自己的前程來威脅我?你回京威脅母后去吧!滾!」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稍微準時一點了!
第26章
三天後, 建陽府沿江的一處破舊小宅,驚鵲獨自踏入,然後很是懷念的在小宅院裡轉了轉。
這處宅子不大, 但它曾經是一家私塾。私塾里教書的先生姓白, 收的束脩很少, 少到有時每月只要交來小半袋粟米或是一兩個雞蛋鵝蛋, 學生們便可以來私塾里讀書,筆墨紙硯都不用學生們自家操心,每日還管午間一餐。給他們做飯的廚娘姓林, 和白先生是夫婦倆, 學生們也管她叫林先生,林先生廚藝極好, 再普通的食材經過她手也能化為珍饈, 學生們都很喜歡林先生做的飯菜,林先生的針繡活也很好,有時會幫學生們縫補破掉的衣裳, 一邊縫補衣裳一邊聽著學生默書……
驚鵲便是這對夫婦的女兒, 這處破舊小宅曾經掛著「初善學堂」的牌子,取自「人之初,性本善」。
驚鵲記得還小的時候, 她家還是住在城內很難被洪水波及的地方,家裡的「初善學堂」明亮寬敞。但爹娘心善又心軟,看不得適齡好學的孩子被家境牽累讀不了書,於是私塾的束脩越收越少, 私塾自備的筆墨紙硯消耗也越來越多, 後來基本等同於象徵性收一點束脩便罷, 還多給加了一餐飯食。
就這樣, 驚鵲爹娘祖上留下的資產越來越少,到後來還賣了最初的「初善學堂」,搬得越來越往江邊去。哪怕是最次的筆墨紙硯也並不便宜,所以爹娘學會了在家裡自製,驚鵲記得以前到了夜間,私塾的學生們都回家去了,他們一家三口吃過飯,便坐在同一屋子裡點著不算特別亮堂的燭火,她和爹爹抄書、娘親做刺繡,從而能多點進項。
不少人說初善學堂的夫妻倆書讀多了腦子木了,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做這泥菩薩,可把自家給害苦了,夫妻倆苦還不打緊,但他們不是還有個女兒嗎,家裡成這樣了,將來可怎麼找個好人家喲……鄰里這些話,驚鵲自記事起便聽著,但她還是覺得自己爹娘極好,許是愚善了點,但自家也沒到飯都吃不上還去施粥、不自量力的地步,一家三口很是和美。
就這樣,直至去年八月,江邊部分地界發作了一場並不算大的洪水,許多人家都沒有被殃及,但初善學堂不幸捲入了洪水所過之地。忙著收拾院中晾曬的紙,驚鵲的爹娘不慎便被洪水淹了頭,在水中也不知撞到了哪兒,原先外出的驚鵲在洪水過後回到家,只看到了爹娘頭破血流的屍身。
家裡被洪水卷了一遭,本就沒什麼錢財的屋子更加破敗,驚鵲找遍了家裡的屋子,最後只找到了五兩銀子。這錢說多不多,說少也算不上,而且雖然因洪水衝擊變得有些破敗,但私塾所在的這處宅子還能住人,缺錢也能賣得一點,總歸給父母入殮基本還是夠的。
但驚鵲捏了五兩銀子,帶著爹娘的屍身跪到她知道這建陽府知府冉新會路過的地方,舍掉面子掛了一個賣身葬父葬母的牌子。
畢竟是發了洪水,雖然冉新憑藉官場手段昧下了去年八月那場不大的洪水之事,但建陽府內他還是要在百姓前勉強裝個樣子的,比如到受災之地走走看看,跟身邊人大聲交流喊苦說府衙真是沒錢……於是,到受災那片兒地界巡視的冉新看到了可憐柔弱的驚鵲。
驚鵲自稱父母因洪水丟了命,家中雖有私塾但收的都是他們反貼錢的窮苦人家學生,私塾所在的宅子破敗也賣不了幾個錢,她又想把宅子留下做個念想,實在無錢為父母入殮,這才走了這條道。
模樣淒楚漂亮,性格柔軟羞怯,經歷又這麼可憐彷徨,冉新當即動了心思,讓人給驚鵲的爹娘辦了場頗為鄭重的喪事,又把驚鵲養在府外了大半年,讓人將驚鵲的底子差得清清楚楚、又相處下來確定沒什麼問題了,正妻霍珺正好也出門去禮佛有半個月不會回來,冉新才將驚鵲帶回了冉府,給了個妾室名分。
——冉新在納妾之事上唯一的警惕也就是進府之前了,他本性貪色又自大,進了府有個妾室的名分的,在冉新眼中都是已經過了「考驗」、清白無辜只惹人愛、往後能放放心心擺在身邊的。用冉新的話來說,在他自己的後院都要防備著人,那還有什麼趣味!
於是驚鵲和冉府里另一個同病相憐的姨娘一塊兒,拿到並且藏住了整整九封能派上用場的重要信件。
今天,驚鵲帶著這九封信件一塊兒回到了因無人修繕所以更加破敗的初善學堂。她約了人,約的就是宴示秋。而在宴示秋到來之前,驚鵲將九封信里其中由另一個姨娘拿到的幾封信件先在屋中藏了起來。
今日之約能成,還要回到兩天前,宴示秋他們到冉府赴宴回去之後的第二天。
因為察覺了筵席時驚鵲的異樣,所以宴示秋和越浮郁商量了下,覺得還是得探查一番。但他們初到建陽府,身邊能用之人甚少,又都是男子,不太容易接近冉府的後院。而且他們當下知曉的,也就是筵席之上冉新自己介紹的、說那個唱曲的姑娘名叫驚鵲。
於是宴示秋和越浮郁託了葉清穎幫忙。葉清穎沒有推辭,毫不猶豫答應下來,又去初善學堂舊宅附近逛了一逛,然後當天傍晚敲響了冉府的後門,她拿捏著小心惶恐的姿態,對門房說她和府上的驚鵲姨娘過去有一點交情,又塞了幾個銅板給門房,說想求見一下驚鵲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