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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板不多,一看就是窮人家,雖然想討人行個方便但又著實拿不出更多的樣子。
門房拋了拋銅板,想著平日裡在府上難得有個油水,主家大人吝嗇,管家更是守財奴一般,所以幾個銅板也是錢,哪有不賺的道理,再說那驚鵲姨娘受寵了好長一段日子了,當下仍舊很是受寵,若是有賞錢那必然闊綽,他也能討個好。
於是門房對葉清穎道:「我去給你稟報一番,若是姨娘答應見你那便見,若是姨娘不答應我也管不了,成不?你叫什麼名兒?」
葉清穎忙做感謝狀,又說了個她今日去初善學堂附近打聽到的名字,這個名字對應的婦人和葉清穎年紀相仿、從前也確實和驚鵲相識,只是那婦人眼睛不大好,獨居在家,從前便不愛出門,只驚鵲心善,時不時會上門看望幫忙,直到驚鵲自身難保,才不得不斷了來往。
門房得了名字,便先關上了門,又過了會兒來開了,說姨娘願意見她。
於是葉清穎見到了驚鵲,在驚鵲的訝異中自我介紹又說明了來意。得知太子和太子太傅確實注意到了自己有事相找,驚鵲很是驚喜,但她沒讓葉清穎幫忙帶話,也沒直接把證據交給葉清穎。
「兩天後,我會以夢到爹娘、所以想提前回家給他們上香燒紙的名義單獨出府,回一趟江邊的初善學堂,還望至少宴太傅能到場與我相見。」驚鵲對葉清穎揖手一拜。
葉清穎忙回了一揖:「好,我會把話帶到。」
於是時間一晃而過,來到了他們約定的這天,驚鵲先一步早早回到了初善學堂。
她在宅子裡逛了一遭,藏好了部分信件,然後來到進門的堂口,很快就等到了她想要等的人。
宴示秋是和越浮郁一起來的。
今日建陽府有小雨,所以他們出門時帶了兩把油紙傘,但越浮郁拿著一把,又撐了一把傘擋著他和宴示秋兩人,就是不讓宴示秋自己撐傘。
宴示秋索性就放鬆雙手了,反正這也不是越浮郁第一次「伺候」他。
但看到他們倆緩緩走進來,驚鵲著實驚訝了下……要是她沒記錯的話,此時撐著傘更高些的那位才是太子吧?太子給太子太傅撐傘……似乎也不是什麼問題?
驚訝了下過後,驚鵲便看著他們,然後沉默的往裡走了走,進到更裡面的地方了,驚鵲才停下腳步,回身看向跟著走進來的宴示秋和越浮郁。
越浮郁已經收了傘,此刻懷裡抱著一把先前沒用上的,手裡還拎著一把已經收好了、但還在往下斷續滴著水珠的傘。
「驚鵲姑娘。」宴示秋對驚鵲作了一揖。
驚鵲回了一禮,想了想還是直接開門見山:「宴太傅和太子殿下打算何時離開建陽府?」
宴示秋很溫和,也沒著急問驚鵲找他到底是想做什麼:「八月十六左右,待建陽府今年過了洪水多發的日子。」
「宴太傅當真覺得如今江邊這情形,若有洪水來了,能擋得住?」驚鵲看著他,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如今還擋不住,」宴示秋誠實道,「故而太子殿下和大皇子殿下都已再三催促冉知府,還邀請了兩回冉知府同去江邊巡視,此番同行的另一位榮大人更是日日都待在江邊監工……縱然如此,工期太短,若今年有洪水來,也不可能全然擋住,近江邊的百姓們還是會有危險,不過官府也已經前幾日起便著手在城內找地方給近江邊的百姓們暫時搬遷,大約明日便能將地方安排妥當,明後日便能開始搬遷。」
未防宴示秋會這麼坦誠,驚鵲反倒有些不知該如何繼續說下去。
宴示秋便接著開了口:「驚鵲姑娘想法設法要見我,可是為了這建陽府知府冉新中飽私囊、玩忽職守之事?」
這幾天宴示秋和越浮郁也沒有閒著,不止在盯著江邊看,也盯著冉新本人查了些事情,來赴驚鵲的約之前更是將驚鵲本人也調查了一番。
「冉新去年遞迴京的摺子上說,去年八月並未有洪水。但這幾日我們在建陽府中尋訪,卻聽江邊的百姓們說去年曾發過一次,雖陣仗不大但還是淹了二十多戶人家、其中八人喪命、二十多人受傷,損失財產不計。」宴示秋靜靜的看著驚鵲,「驚鵲姑娘一家也是去年水患的受災者。」
驚鵲剛才故意作出的咄咄逼人狀態卸下來,她咬了咬唇,又看了一眼跟在宴示秋身邊但沉默著的太子越浮郁,說:「冉新做的惡事,不止隱瞞去年水患一事。」
宴示秋微微頷首:「是,我們知道,我們目前也調查出了一些事,但因為我們來到建陽府的時日尚短,所以目前所知並不足夠清楚,也少有證據。」
驚鵲霎時咬了咬牙:「所以你們還打算管嗎?」
宴示秋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反問起來:「驚鵲姑娘可否先為我解個惑?」
「你想揭發冉新,為何會選擇向我揭發?你手裡可掌握有證據?你當真信我?」
驚鵲便看著宴示秋,鎮定下來:「我有證據,但我不知道能不能信你,我只是在賭。賭輸了,大不了我死,就像前幾年冒死為民請命向上揭發冉新一眾官員,結果冉新他們沒事,那個為民請命的大人卻橫死街頭一樣。而且……宴太傅你們不也是在賭嗎,賭我這個人可不可信、我是不是別有意圖,只是宴太傅你們更賭得起罷了。」
宴示秋笑了下:「那驚鵲姑娘這會兒,是覺得賭贏了還是賭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