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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示秋看著不遠處的兩座大石獅子和屋檐模樣,還有現在這個角度雖看不清字但能依稀瞧出的匾額,微微皺了眉:「似乎是安陽的府衙。」
再往前走走,靠近了哭罵聲的同時,榮遂言也折回來了,果然說道:「是安陽知州的府衙,衙門前跪了幾個穿喪服的人,這會兒不少百姓在圍著看,我剛打量了一眼,看到衙役拿著棍棒正在驅趕。」
隨著榮遂言話音落下,幾道悽厲的哭喊也清晰的傳了過來:「冤枉啊!」
「知州大老爺!你兒子是人,我們小老百姓的兒子就可以隨便打死嗎!」
「可憐我兒才十五啊!不過上街買袋豆子,就被知州大老爺家的大少爺給活活打死了啊!」
「冤枉啊——」
還有衙役在驅趕的聲音:「你們鬧什麼鬧!這個案子都結了!打死你家兒子的犯人已經蹲了大牢,過些日子就要斬首示眾,你們還喊什麼冤!」
「看什麼看!都看什麼看!青天白日沒活干是不是!趕緊散了!」
因著前面人多,宴示秋他們這邊隊伍也長,靠得再近些後,就被堵著沒法再往前走了。榮遂言便朝後去,跟六皇子他們簡單說了下情況,然後又朝前去讓大皇子越謙朝後退退避一避。
提醒過了幾個皇子,榮遂言接著騎馬前去要交涉。越謙和他的隨侍騎著馬朝後來,見到坐在外面的宴示秋,越謙神色微頓,最後很是平和的朝他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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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三更合一
這趟出京之前, 越謙其實曾被文皇后喊到跟前耳提面命過一番,讓他這次去了建陽府好好與越誠談談心、這幾年越誠從未回過一封信入京、莫要兄弟倆當真離了心。
「還有那個宴示秋……」文皇后突然又提起,果不其然就看到這幾年已經越發沉穩的越謙神色有些微異樣起來, 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氣還是該嘆了。
於是又是生氣越謙拎不清沒出息, 又是一聲長嘆, 文皇后對自己這個長子道:「此番同行的人里有他, 母后管不了你心裡在想些什麼,但是謙兒,莫要再糊塗去犯和幾年前一樣的錯。母后沒法叫你去針對他, 但你若是還記得自己到底是誰, 你背後的這些人對你到底有多大的期許,你便聽母后一言, 離那個宴示秋遠著些, 免得又昏了頭。」
越謙當面應承了下來,回頭卻自省著回想當年的事……能怪他運氣不好,怪他沉不住氣, 但卻怪不了別人, 尤其是怪不了宴示秋的。
越謙很清楚,當年自己為何會故意去氣越浮郁。不過是被壓得久了,心中早就有氣罷了, 只是剛好那時他又對宴示秋一見傾了心,確實突然有些頭昏腦熱,連帶著一直以來的悶氣一塊兒忍不住想要宣洩出來。
結果運道不好,碰上越浮郁犯了急病——越謙至今也不認為, 當真是他將越浮鬱氣出病來的——總歸是害人害己, 他把二皇弟越誠害慘了。
這幾年時間裡, 越謙也曾告誡自己應當放下。他和宴示秋本就沒什麼來往, 當初找到東宮去也全然是自己單相思,宴示秋甚至沒有見他一面,此外宴示秋還是太子太傅……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越謙和宴示秋都不會有可能,所以他應該放下的。
但感情這回事,哪裡講什麼道理。就像當初,不過是秋獵圍場上,宴示秋循聲回過頭時他的驚鴻一面,當即就毫不講理的動了心,此後經年難以放下。越謙曾想過,若是那年秋獵他沒答應越誠去找越浮郁的麻煩就好了,許是就不會因著那驚鴻一面牽扯出後來那麼多事。
心中的念想,越謙自己也控制不住,唯一能做的,便是控制著自己別再像幾年前那樣急躁的湊到宴示秋跟前去。
……
當下,榮遂言到了前面人圍著人的府衙門口前,與站在衙門檐下看著衙役們驅趕百姓的師爺說了幾句話,那師爺很快便變了臉,從起初的冷臉不理變得生動諂媚,還催促衙役們趕緊把人清走,把街道讓出來。
榮遂言看了眼師爺的嘴臉,又看了看衙門前一身縞素喊冤的幾個百姓,還有周圍並未散去的圍觀百姓,終是什麼也沒說,又策馬回到了宴示秋他們這邊。
那師爺見狀本想留住他,但榮遂言走得快,師爺順著他的路線往後看了看,果不其然看到了挺氣勢赫赫的長隊。師爺思索了下,乾脆趕緊折回了府衙內。
於是很快,圍觀百姓們散了,喊冤的那幾個人被壓到了衙門門口的一側石獅子邊,前面的道路清了,這安陽城的知州大人也急匆匆從府衙內走了出來。
「徐芳州大人出現了。」榮遂言對仍然坐在馬車外面、眉頭微蹙的宴示秋低聲說了句。
緊跟著便是徐芳州迎上來拜見:「下官安陽知州徐芳州,見過太子殿下、大皇子殿下、六皇子殿下,見過諸位大人,下官未能提前得知諸位殿下與大人要經過安陽,未能城門相迎,實屬下官失職……」
徐芳州俯首作揖拜見了一長串話,面上不見半分倨傲,只如同一個樸素的地方父母官。宴示秋看著他,視線又落到不遠處被強壓在石獅子邊不讓出聲的幾個人身上,再看回徐芳州時,目光便更複雜了。
和幾年前在宮門口叫住宴示秋時的高傲不一樣,如今的徐芳州便是發現自己在被宴示秋打量,也仍然是一副謙卑敬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