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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浮郁蹙了下眉,說不上來高興與否,只是犯嘀咕:「……他突然把配方送給老師做什麼,想來是居心不良,那方子之後還是給秦太醫再研究研究,確認沒有暗藏問題後再用。」
宴示秋失笑:「好,用之前必然是要檢查的,你別這麼如臨大敵。至於大皇子為何這時候送來……許是作為道別禮物?」
越浮郁眉頭皺得更厲害:「道別?」
宴示秋便將剛剛在東宮外的宮牆角下與越謙說的那些話,轉述給了越浮郁。
越浮郁聽完後並不見高興:「斗便斗,我又不怕他,他這樣一退,反倒像是讓著誰似的。」
宴示秋不願越浮郁這樣想,溫聲道:「該是大皇子覺得鬥不過,所以及時止損明哲保身,談不上什麼謙讓。如今宮中沒了榮太后,朝中榮氏頹敗,你這個東宮太子占著正統又握著兵權,他們爭鬥起來本就沒什麼勝算,大皇子並不愚笨,看得清楚。這時候他退了,還能避免與你爭得魚死網破,也好趁機提出二皇子那事。」
說起二皇子越誠,越浮郁更不愉了:「我不會放過越誠的。」
「好了,你當初在建陽府不是也狠狠揍過他了嗎,往後大皇子去了建陽府,想來是能將他管得死死的。我既已應承了大皇子,你可別打我臉。」宴示秋又遞了塊糕點給越浮郁,「你若是想不過,那就當是大皇子贈我那安神香配方的回禮吧。」
說起回禮……越浮郁接過糕點,吃之前他道:「是該回個禮,不然顯得我們欠了人情,我待會兒讓姚喜到庫房裡挑挑,回他一個貴重的……往後老師用安神香,就不用再想起那方子的來歷了。」
第42章
皇長子主動請旨外放出京、前往二皇子所在的建陽府一事, 在朝堂上掀起了很大一陣波瀾。
但皇長子似乎很是堅定,文皇后由始至終也未曾出面阻攔,皇帝起初否了皇長子的請旨, 但無奈皇長子連續三次上旨, 皇帝最終還是同意了。
……
越謙離京這日天氣不錯, 宴示秋也在準備回一趟宴府, 然而宴示秋突然說要出宮這事,讓越浮郁受了點驚,還以為宴示秋是不提前說一聲便打算直接搬走了。
「老師……」確認了宴示秋只是普通回趟家後, 越浮郁緩了緩, 「這次讓我也和老師一塊兒回去,好不好?」
見越浮郁莫名的堅持, 宴示秋也就點了頭。
同去同回, 他們再次從宴府出來、往宮城回的路上,馬車平穩的行駛著,越浮郁突然握住了宴示秋的手。
自從去年從建陽府回京的路上、越浮郁剖白過心意後, 這還是頭一次越浮郁這麼大膽的再次握住宴示秋。
宴示秋怔了一下:「……見昭?」
越浮郁垂著眼, 聲音放得很輕:「老師……你是不是要離開我了?」
宴示秋頓了頓。
越浮郁接著道:「不知道為什麼,我最近總有這樣的不安感,覺得老師離我越來越遠了, 明明都在東宮裡,白日更是抬眼便能瞧見,但……總覺得老師快不要我了。」
聽著越浮郁的話,宴示秋輕嘆了一聲:「見昭, 我說過, 我會一直站在你這一邊的……老師不會不要你, 但……」
「那就好。」越浮郁卻突兀的打斷了宴示秋的話。
他抬起頭來看著宴示秋的眼睛, 又彎唇道:「老師,回宮之前,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好,去哪兒?」宴示秋問。
越浮郁卻一臉秘密道:「到了就知道了。」
說完,越浮郁很是自然的鬆開了宴示秋的手,也就不用宴示秋糾結要怎麼分開兩人的手了。
鬆手後,越浮郁靠近車簾,對外邊趕車的姚喜說了個地方。
宴示秋順手撩起窗邊的帘子往外看,只見他們越走越偏,最後停在了一處荒無人煙、顯然長久沒有人住過了的宅院前。
不僅是面前的宅院荒敗了,宅院附近空蕩蕩的,也沒有其他人家。宴示秋下馬車時,不禁覺得這地方很適合用來拍鬼片。
「老師,來。」越浮郁對他說著,來到宅院大門前徑直很是順暢的推開了門。
宴示秋和他一塊兒走近了宅院,姚喜和硯墨則等在了外面。
「我小時候,就是住在這裡。」
步行在長滿了雜草與遍是青苔的宅子裡,越浮郁緩緩道。
宴示秋注意著腳下,每一步都走得很是小心,聞言他愣了下:「……以前未曾聽你提過。」
越浮郁對他笑了笑:「以前也沒有回來過,不然也不至於荒敗成這個樣子……我想過著人來修繕維護,但想過之後還是選擇了棄之不管,這宅子就這樣一直在這兒放著了。老師你看,這個池子裡以前有魚,我年幼時無所事事,時常拿著自己做的粗糙釣竿,在池邊一坐便是一整日……我還學那姜子牙,想著願者上鉤,結果是一條魚都沒有釣上來過。如今這池子也幹了……」
宴示秋聽著越浮郁說起他年幼時的日子,眉眼間很是耐心溫和。
「……老師,這些天我當真不止一次夢到過,」越浮郁突然轉了話題,「我夢到某日醒來,你就不在明琅殿了,我四處尋你,卻怎麼也尋不著,我很努力照料著你的明琅殿和院子裡的樹,但不知為何灰塵、蛛網、雜草……卻越來越多,你的痕跡卻越來越少,我怎麼都找不到你,也留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