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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朝結束,宴示秋剛從朝堂上出來, 就被皇帝越徵身邊的大太監陳季喚住了, 說是皇上有請。宴示秋一面思索皇帝突然找他能有什麼事,一面沉穩的跟著來到了越徵面前。
君臣相見, 越徵先是關心了下越浮郁近日的情況, 又走過場關心了下宴示秋和宴家祖父祖母,然後開口道:「朕想要派太子前往建陽府辦一件差事。」
宴示秋聞言一愣。
越徵又補充說:「也不單是太子,此番還會有大皇子和六皇子同行。建陽府所處地理位置特殊, 隔幾年就會發一回洪澇, 堤壩水利年年都在修,但一旦遇上洪水卻還是抵不上多大用處,建陽府官員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洪水之年死傷無數民不聊生。去年建陽府未有洪水,今年目前也尚未有,不過抵禦洪澇的水利工造還是不能停,今年要撥給建陽府的御洪款項, 戶部已經準備好了, 朕想派幾位皇子同行, 一是將款項送到建陽府, 二是皇子們總在這深宮待著也不好,出去能見識見識,到了建陽府也能看看水利工造方面的事。」
宴示秋便沉靜的應了聲:「是。」
越徵接著道:「此事還未在朝堂上宣旨,宴卿可知朕為何要提前將你先單獨請過來?」
「臣是太子太傅,皇上想要派太子殿下辦差事,此番想來臣也是該同去的。」宴示秋道。
「對。」越徵點了點頭,「宴卿素來穩重,有你在太子身邊,朕才放心。此番宴卿陪同太子出京,需得看住他護住他,切不可讓他遇著險境。到了建陽府,看看便是,若是不巧遇上今年發洪水,宴卿也得緊著太子莫讓他去到江邊涉險。你可明白?」
宴示秋便作了一揖:「臣明白。」
因著去皇帝面前走了一遭,今天宴示秋下朝回東宮的時辰就晚了點,越浮郁等得焦急,一見他回來便迎上來:「姚喜去打聽,說是老師被父皇叫去了?」
宴示秋微微頷首:「去藏玉殿說。」
「好。」雖是如此,半路上越浮郁還是忍不住在四下無人時問道,「他找你做什麼?」
宴示秋彎了下唇:「皇上這是給我們送枕頭來了。」
越浮郁的眼睛眨了一下:「嗯?」
到了藏玉殿,宴示秋便將越徵的那些話跟越浮郁說了,又道:「也是正正好,不用我們思索要找什麼理由才能出京了。想來也是最近大皇子一派逼得太緊,讓皇上不得不安排點事給他做,但又怕影響了平衡,才想到了這麼個差事,既不會多給大皇子添什麼成績,還能把大皇子正當派離京城一段日子,大皇子那派也能安靜些時日了。」
越浮郁思索了下,倒是有些想不通:「大皇子和我便也罷了,六皇子也去?越識今年不過十歲,榮太后竟也放心?」
「聽皇上與我說的那意思,這件事似是已經篤定會成了,榮太后那邊應該是已經知情並且同意了,說不準還是她主動提出來的,皇上應該不會主動提叫六皇子一個十歲孩子去那麼遠。」
至於榮太后到底是如何作想的,宴示秋其實也想不太明白。這幾年他們並沒能和榮太后那邊有什麼接觸。
「老師,」越浮郁突然又皺眉道,「我們昨天才在商議要如何去建陽府,今日就出了這麼一個便利的差事,是不是太湊巧了些?」
宴示秋聞言一笑:「有疑心是好的。不過此事該是並無異常,這件事不是一個晚上就能想起然後辦好的,皇上和榮太后該是準備多時了。」
越浮郁便點了點頭,然後對宴示秋笑:「我還沒有和老師一塊兒出過遠門呢,此番倒也正好。」
只是越浮郁這點好心情,到了晚些時候就被迫打了個折。
因為皇帝下發了旨意,說了這回要讓幾位皇子送戶部撥款到建陽府去的事,朝臣們自然是議論紛紛,尤其是大皇子那派著實有些措手不及。這個不打緊,于越浮郁而言,讓他不大高興的是此次同行還有其他人,這個「其他人」就是他一直很不喜歡的榮遂言。
榮遂言這幾年一再升遷,如今已經是從三品的大理寺少卿。送戶部撥款給建陽府興修完善水利工造,本來和大理寺是扯不上關係的,但榮遂言如今也兼任了工部員外郎,那水利工造一事也就和他有了些關係。
皇帝越徵對這個出身榮家但和榮家人關係並不親密,早年還在秋獵圍場上在尋太子時立過功,辦事又頗為妥當且很能抓住機會往上爬的臣子非常有好感,所以這次也派了榮遂言同行。
這幾年期間,自從宴示秋也開始上早朝、和榮遂言難免在朝堂和殿外遇上後,他和榮遂言也就更熟了點,算不上多親近,但有時候下了朝同行一段路也是常事。因著這個緣故,越浮郁對榮遂言是越來越不喜,只是他又找不到這人的錯處然後在宴示秋面前上眼藥,只能當見不著就不存在。
「老師在路上不要和他說太多話。」越浮郁虎視眈眈的對宴示秋說。
宴示秋失笑,順著他點頭:「好。」
越浮郁才收斂了點面上的不善,又找補說:「他畢竟是榮家人,這些年雖然看似沒有站隊,但其他人多多少少是會默認他是榮太后一派的,老師跟我是一起的……」
「好好好,別找補了,老師明白。」宴示秋揉了揉越浮郁的腦袋,又說,「你頭低下來一點。」
於是越浮郁乖順的低下頭,方便宴示秋過過手癢的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