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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浮郁這才想起還有糖葫蘆,起身親自去馬車那邊將糖葫蘆和其他零嘴都一塊兒拿了過來。
紅艷艷裹著糖衣的糖葫蘆被雪景襯得更加漂亮, 宴示秋拿起一根迎著風快速轉了一圈,就有不少糖絲飄了出來、將紅山楂裹著,宴示秋慢慢的吃著那些糖絲,感覺確實很有意趣。
「十五開朝, 那之前按著往年慣例, 榮太后會帶六皇子前往萬佛寺為已逝的榮皇后做法事……」宴示秋慢條斯理的開口道, 「差不多要正月二十才回來。我們可以趁著這個時間, 讓葉清穎到人前翻案。榮太后不在,榮氏沒人敢不把皇上放在眼裡,屆時只要皇上首肯,在榮太后聽到消息回來之前重啟當年案子的調查,後面的進展就會順利許多。」
越浮郁盯著泥爐上的熱茶水蒸汽看,在宴示秋話音落下後他點了點頭:「這段時間我會時常去我那位父皇面前提一提我母親的。」
又過了會兒,越浮郁突然笑了下,他偏過頭看著宴示秋道:「若是常家當年勾結外敵的案子平反順利,那之後榮氏想來也不足為懼了,老師屆時就不用再這樣常常為我費心了。」
宴示秋聞言一愣。雖然這確實是實話,但越浮郁突然這樣說起,還是讓他有點意外。
「對了……」宴示秋垂下眼,換了個話題,「除夕那夜我在家中院子裡看到幾枝紅梅,你那天偷偷去過?」
聽到這事,越浮郁很是鎮定,也沒有否認:「嗯。那天回東宮之後,我瞧著梅花開得很好,就想給老師送幾枝過去。」
宴示秋無奈:「走後門,翻的牆?」
越浮郁又點了點頭:「不想擾到老師和家人相聚。老師本就說了不許我去,我還偷偷溜去,不想讓你在除夕夜裡還生氣,我就沒有出聲,放下花便走了。」
「……也不是不許你去,只是那日是除夕……」宴示秋有些沒轍,他當真看不得越浮郁這麼可憐巴巴的乖巧模樣,就跟被全世界拋棄了似的,可憐得要命。
「我知道,除夕是該和家人待在一起的。」越浮郁卻緊跟著接過話,很善解人意的語氣,「我平常已經很耽誤老師的時間了,總不好連除夕夜都占著。」
宴示秋:「……見昭。」
越浮郁眨了眨眼。
宴示秋斟酌了下語氣,試探著問:「你是在……故意裝可憐嗎?」
越浮郁頓了頓。
宴示秋本沒有想過越浮郁是在作戲,但次數太多、用力太猛後,他難免冒出點不確定。與其猜來猜去,不如直接問出來,所以宴示秋直接問了。
越浮郁心間略有點打鼓,但面上表情並沒有多大變化,只生出點難過似的:「……老師?」
宴示秋嘆了聲氣,又端了杯茶喝。
……
正月十二,榮太后帶著六皇子越識離宮前往萬佛寺,依舊有榮二公子榮明風和榮五公子榮明安同行左右。
不過這次會有榮明安,並不是榮明風提出來的,而是六皇子越識主動提起要榮五哥一塊兒去。自從上次建陽府之行後,越識便很喜歡同榮明安玩。
但這觸及了榮明風的逆鱗,在他眼裡榮明安這個五弟就是他的跟屁蟲,榮明安的一切都是他高興了才給出去的。可如今不知不覺間,榮明安居然越過他勾搭上了六皇子,似乎還很是得六皇子的喜歡,這讓榮明風倍感不爽。
出京這日,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榮二公子很不高興。
宴示秋和越浮郁出宮和葉清穎見面,正好也遠遠瞧見了榮太后一行。
「榮家這一代最為拔尖的便是榮遂言了,其他人都不大能拿出手,可偏偏榮氏如今的當家人不願意承認一個庶房的兒子越過了榮氏其他子弟,不但不扶持榮遂言,還當著人前便否定他……若是沒了榮太后,榮家便失去了半壁江山,待榮家如今老一輩都不在了,榮家的榮華想來也就難以為繼了,榮氏年輕這一輩撐不起來。」
宴示秋坐在馬車裡,慢條斯理的分析榮家如今的境況。
早先宴示秋和越浮郁就聊過,榮家人當真不怎麼會養孩子。
……
即便如此,三日過後,年後開朝的第一日早朝尚未散去,一道從萬佛寺加緊送回來的信函,上書「榮二公子與榮五公子夜間起衝突,榮五公子不慎將榮二公子推入水中溺亡,且被去尋榮五公子玩的六皇子親眼所見」,這個消息還是叫人震驚不已。
榮太后這個時候修書回宮,為的是讓皇上即刻派更多御醫前往萬佛寺為六皇子診治。六皇子越識意外撞見榮明風溺水的過程,還被驚慌失措的榮明安強行捂著嘴不讓他喊,最後榮明安丟下越識連夜逃出萬佛寺,越識被人發現時正靠在湖邊的假山下已經凍了大半夜,受驚又受凍,六皇子高熱不退胡話不斷,叫榮太后一時間連榮明安都無心去抓捕。
這個消息傳到朝堂上後,滿朝震驚,榮明風和榮明安的父親、榮氏如今的當家人、門下侍中榮大人一時間肝膽俱裂。
朝堂之上正議論紛紛,此時經年未響過的登聞大鼓突然也被重重的敲響,鼓聲傳徹綿延。
先帝在位最後一年,常太師養女葉清穎敲響登聞鼓,手持數份手書首告常太師勾結外敵意欲謀反。
數年之後的如今,仍是葉清穎攜血書敲響登聞鼓,為的卻是自陳罪行、為當年常太師一案平反。
登聞鼓響,冤情直達天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