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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新就咬牙切齒道:「那些個拜高踩低的,真當本大人是要落魄了,居然敢收你們的東西……別怕啊,等本大人出去了,以後給你們多打一些簪子,金的玉的樣樣都有……你們有心了,還知道想辦法來看看本大人,本大人當真沒有白疼你們一場。」
「大人這是說的什麼生分話,您如今落到這般境地,我們當然得來看看您……」春雨借著擦眼淚的動作,很是自然的收回了被冉新抓著的手。
驚鵲惴惴不安的接著說:「大人,我們在外頭總歸受不了罪,您在這裡頭可怎麼辦啊,他們是不是借著機會折騰您了?那個名字叫宴示秋的太子太傅,不知道為什麼好像特別針對咱們府上,您被關起來這幾天,那個宴太傅到了府上兩三回,回回都說是盤查,您的私庫也是他帶頭打開的……我們也是想不明白,您和太子殿下怎麼會有這麼大的仇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大人,我們能為您分憂嗎?」
聽到驚鵲提起宴示秋,冉新猛地一拍眼前的木牢:「宴示秋!倒是忘了他!我還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這樣看來,他必是早就知道他爹娘當年淹死的真相,這次來建陽府是有備而來,就是衝著我來的!」
冉新突然很後悔當初接到龐自寬的信時,他沒有認真放在心上,根本沒有忌憚過宴示秋。
驚鵲和春雨對視了眼,春雨驟然哭出了聲:「大人您這……您別嚇我們啊,我們膽子小,您這說的……」
驚鵲也惶惶:「大人您的意思是,宴太傅並非是聽了太子殿下的吩咐?」
「本大人往年連回京述職都未曾遇見過太子殿下,哪裡又會和太子結仇!只有那個宴示秋!他爹娘當初也是,來了建陽府拿著治水的名頭忒把自己當回事,還發現了建陽往年的帳目問題,非要嚷嚷,不然……驚鵲兒,你們馬上回府去,跟夫人說,叫她寫信給她爹,著重要提宴示秋這事兒……夫人可曾給娘家寫過信?」
驚鵲和春雨便齊齊搖頭:「這……我們不知,但夫人瞧著並不大著急。夫人從前便不喜見到我們,若是知道這次我們偷溜出來的事,我們受罰還是小,就怕夫人遷怒大人,不給大人您帶信……」
冉新聞言面露了狠色:「她必須寫這個信!當初宴學淵和沈丹湘落到洪水裡,可是霍珺她爹、我的好岳丈一手安排的,那時候我只是個小推官,她爹才是建陽府的知府,她爹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時候貪的錢、害的人命可不比我少,這些年要不是她爹給我做靠山,我哪裡敢這麼肆無忌憚,我每年借著年節送回京孝敬她爹的錢可堆得起一座金山!她要是不想她爹和我一起……」
冉新說著話,突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聽聲音只怕來人並不少。他霎時面上駭然,緊跟著就看到了從不遠處轉角走出來的一群人。
以太子越浮郁為首,大皇子越謙也在,太子太傅宴示秋和大理寺少卿兼任工部員外郎的榮遂言、珧安郡主祝明薇都在,還有建陽府中原本隸屬於冉新下屬的一些重要官員,那些官員里有的人曾與冉新同流合污過,有的人則沒有,如今都聚在了一塊兒,看了剛剛的那場「戲」。自身也不乾淨的那些官員,此時滿臉菜色愁苦,也不比冉新輕鬆多少。
冉新正駭然著,緊跟著又發現剛剛還對自己溫柔小意關切萬分的驚鵲和春雨站起了身,臉上哪裡還有柔弱和害怕,眼淚也收了回去,這會兒很是坦然的對來人行了一禮。
「你們兩個……」冉新猛然反應過來,直覺便是她們倆已經被收買叛變,剛才就是故意在套他的話!
榮遂言看著眼色,出聲打斷了冉新:「冉大人,這幾日忙著處理江邊的事,還有府衙那邊老百姓們訴冤檢舉一應事宜,倒是疏忽了您這邊,今日太子殿下和大皇子殿下攜眾位大人一塊兒來聽取您的供詞,這場面想來不會委屈了您被訴的那一沓罪。」
若是沒有驚鵲和春雨故意套話這一遭,冉新還能保持閉嘴不言,但他剛才已然說漏了那麼多,還被這麼多人聽見了……此時再被提審,還是和知曉秘密甚多的冉府管家一塊兒被審,冉新面如死灰。
……
這天冉新被提審,驚鵲和春雨看了全程,最後她們也沒和宴示秋他們一塊兒離開,而是說想要再留一下,再和冉新「說說話」。
宴示秋微微頷首,只囑咐獄卒照看一下。
有驚鵲先前交給宴示秋的信件證據,有冉新的夫人霍珺代寫的認罪書,有住在冉府外的方姨娘的證詞,還有冉府管家為了保命給出的供詞和一些佐證,有建陽府百姓和部分官員的控訴與作證,還有冉新自己的認罪供詞,以及建陽府官員聽見的冉新罪行自述……這麼多人證與物證,冉新和部分建陽府的官員是跑不了了。至於涉事的更高品級官員,例如冉新的岳父龐自寬,則得回到京中之後再行盤查。
至於這建陽府中,冉府後院的那些妾室,由霍珺做了主,想要離開的便領了放書離開,沒有去處不想走的留下便留下。
如今宴示秋和越浮郁一行還留在建陽府,一是要繼續盯著江邊重建之事,二是要等京中回函的文書。江邊的事進展順利,建陽府中也不是全然沒有可用之人,如今他們要等的就是京中文書了。
八月下旬後,建陽府的雨季進入了尾聲,同時這兒的天氣也稍微涼快了點,只是宴示秋怕熱,所以夜裡還是要用冰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