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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一陣大伙兒終於吃上飯,野菜紅薯土豆大鍋飯,炊事班這回帶了少量的米和成堆的土豆紅薯,扛了幾十袋,這可是珍貴的口糧,大伙兒換著背也有勁。
「還有多少天啊?」陳建剛掰著手指頭數了日子,結果進來野外拉練太久,快累暈了,已經分不清這會兒是什麼日子了。
「這日子真難熬啊,你說這腿是別人的我都信。」一旁的羅良拍拍自己大腿示意。整條腿又酸又脹又痛,走起路來一會兒感覺如千斤重,一會兒感覺麻木得沒知覺了。
總之,就是快廢了。
「夜間行軍將於五分鐘後開始,各自收拾準備。」顧天准發布命令,驚起哀嚎聲陣陣。
可是嚎歸嚎,戰士們手上動作一點沒慢,抓緊把飯兩口吞了,差點嗆著,大伙兒一抹嘴,收拾妥當,集合準備。
「報告團長,三營集合完畢!」顧天准讓各連連長點了人數,所有人稍息立正等待指示。
二團團長郭慶華掃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看著這幫筋疲力盡的兵,大發慈悲道,「今天夜裡任務輕鬆,隱蔽行軍八公里。」
八公里?戰士們臉上紛紛露出笑顏,團長發布任務都是說的地圖上距離,實際山路距離估計得有十二三公里,不過不管咋樣,已經算是好多了。
夜間隱蔽行軍要儘量控制聲音和避免照明,山間樹葉矮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戰士們從中穿過,自己在內心默默數著口令,給自己鼓勁。
...
一路行軍,一路拉練,三營從四月中旬走到了四月底,越過山間小路,淌過河水溪流,距離為期一個月的拉練結束還有七天,軍報記者隨隊伍拍下一張張珍貴瞬間。
已經日夜行軍二十多天的戰士們,大多快要支撐不住了,不少人互相幫扶,踏步千斤重,踢腿萬般難。
「不行了,我真要不行了。」
「我要是交待在這兒了,你給我娘帶句話,就說我想她做的鹹菜。」說這話時,一個二十歲的男子漢嘴裡發苦,差點哽咽。
說完,幾個士兵就倒坐在地,喘著氣休息。
一個人放棄了,影響的不止自己,不少人本就是吊著一口氣,靠一句「苦不苦,看看長征兩萬五」在支撐,這會兒則是一瀉千里。
大部隊停下了腳步,有人即使沒坐下去,也邁不動腿了。呼吸是沉重的,身體各個部位都在發出信號,想要罷工。
堅持實在是太難了,放棄卻讓人感到輕鬆,大伙兒坐在地上覺得舒坦了不少。
顧天准看著一倒倒一片的士兵,心裡有數。這些年他見過太多,一個月的拉練前頭靠意志力,靠鼓勵打氣,靠拉軍歌喊口號,但是總有它失靈的時候。當身心的考驗達到頂峰,堅持所需的力量更為難得。
這時候就是這群人身體體能快到極限,意志力最薄弱的時候。
他清清嗓子朝著眾人開口,「這就想放棄了?出息!」
顧天准環視一圈,挨個從戰士們疲憊滄桑的臉上划過,眼神銳利,聲音高昂,「這些年全民皆兵,這些年不管是農民還是工人,男女老少都在積極參與,你們這就撐不住了?現在外面虎視眈眈,國家隨時要你們上戰場,你們這個慫蛋樣兒怎麼上戰場?我敢讓你們上去嗎?你們敢把自己的命交給戰友嗎?
落後就要挨打!咱們國家吃了多少落後的苦?要是打起仗來,咱們不頂上去誰頂上去?咱們不流血流汗,讓老弱婦孺去流血流汗嗎?現在多流汗,打仗的時候才能少流血!這點苦都吃不了,這麼簡單的拉練都受不住,你們怎麼跟那些國敵人打?你們是抵得過人家的□□大炮啊,還是身體素質比得過人家啊?」
顧天準的聲音震在每個戰士耳邊,大家靜靜聽著他的話,眼裡重新燃起鬥志,沒有一個戰士是孬種,沒有一個戰士會放棄!
解放帽下,顧天準的沉沉目光看向遠方,似乎是想起戰場上槍林彈雨的時刻,收起回憶,他一看眾人神態便知道穩妥了,接著見好就收,沉聲道,「還能不能走?」
「能!」幾百名戰士大聲應答,喊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郭團長和高政委在後頭聽了顧天准一番話,滿意點點頭,「老高啊,這小子有你的風采。會,忽悠~」
高政委笑笑不語,暗道這小子真是把自己那點本事給偷完了。
*
被顧天准一番話激起鬥志的戰士們順利完成一天的任務,雖說是劈頭蓋臉一頓罵,可總能把人罵醒,這會兒大家甚至盼著立馬扛上槍上戰場,為國家也為了自己的小家,抵禦外敵。
「我還是頭一次見顧營長這麼凶。」宋朝印象里的顧天准訓練時嚴厲專注,可沒這麼厲聲過,那眼神狠得像夜色里的狼,兇狠銳利。
「看來顧營長以前對咱們還是太溫柔了。」
「剛發起火來真是嚇人啊,我大氣都不敢喘。」
「顧營長在戰場上好些年,帶兵要求自然高,咱們在他眼裡估計啥也不是,哎。」
顧天准走到紮營點的時候,正看到戰士們在吃飯,一見自己來了,這幫人立馬噤聲,甚至不自覺坐直脊背,眼神也不敢到處亂飄。
看來下午是真把他們嚇著了。
「今兒多加點土豆,讓大家吃飽點。」他走到司務長旁邊囑咐,聲音不大不小,基本所有人都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