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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到時候,你等著看報紙就是了。」軍報陳記者收起相機和採訪稿準備離去,臨走前拿出一面鏡子,上頭印著雷F同志的頭像,並配字[向雷F同志學習]。
「三月的學雷F活動要大力宣傳,秦羽蕎同志,你這回的助人精神十分符合活動主題,到時候軍報上會刊登連同你在內的二十名學雷F標兵的英雄事跡。」
「謝謝你,陳記者。」秦羽蕎拿著圓鏡子,心裡暖融融的,坐在病床上跟人敬禮。
由於過年匯演排練緊張,文工團其他戰士只偶爾得閒來看望秦羽蕎,這時候本應最忙碌的舞蹈隊台柱子卻閒了下來。
...
南方小年這天,軍區的文藝匯演開始,大禮堂內音樂室響起,舞蹈隊,歌劇隊,話劇隊的演員們各顯神通,軍區戰士們看得拍紅了手掌。
軍區醫院卻有些冷清,病人沒幾個,醫生護士也湊著一塊兒吃飯,好心的護士還特意給秦羽蕎送了根香蕉。
自打進入文工團,秦羽蕎就重複著宿舍,練功房,食堂的三點一線生活,冷不丁不用練功了,她還覺得有些不得勁。
「爸媽,大哥大嫂,二姐姐夫,還有我最疼的大寶小寶,見信好。」她吃著香蕉,準備把前頭信里寫的參加匯演領舞的內容全改了,「我這回做了好事,組織上表揚我這是學習雷F好榜樣,還獎勵了我一面鏡子,媽,下回探親,我把鏡子帶回來給你用...」
信里半分沒提自己受傷的事情,報喜不報憂嘛。
寫完信,她準備開年寄回去,估摸正月里就能寄到家了。
『咔咔』
磕著黃春燕買來的半斤瓜子,寫完信的秦羽蕎靠在枕頭上,由於一直躺著,頭髮有些凌亂,倒不見往日文工團女兵的精神模樣,她把沒受傷的右腿往上拉伸,病了也不能耽誤功夫。
顧天准站到病房門口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番模樣:
病床上一個年輕姑娘左腳腳踝處包紮著,右腿直直挺到空中,像是在活動筋骨,人手上也沒閒著,右手正往旁邊柜子上抓瓜子,不時往嘴裡送,瞧著吃得很香,至於左手,拿著個圓鏡子,盯著翻來覆去地看,瞧著隱有笑意。
「同志...」顧天准甚少和女同志接觸,乍一見這麼...特別的女同志,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秦羽蕎聽到門口動靜側頭,只見門口站著個身著便裝的男同志,她連忙收回右腿,放下鏡子,把嘴裡的瓜子咽下,暗惱自己忘了關門。
來人穿著一件呢大衣,瞧著比自己高兩個頭,身板硬挺,五官俊朗,手臂吊著,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她腦海里已經閃過數個念頭:
難道是李團長帶了總政的演員過來?
不會是哪個電影明星吧?可惜自己最近沒怎麼看電影,也許是不認識的新演員。
還是受傷的士兵?
不管是誰,昭城軍區文工團舞蹈隊的良好形象不能丟,她伸手理好頭髮,露出一個標準的溫暖笑容,展示精神風貌,「同志,你好。」
門口那人卻是盯著自己的手沒其他反應,她又看了看那人吊著的手臂,大過年的,同是軍區醫院受傷人,都不容易,於是大方將自己手裡的瓜子送出去,「同志,吃點瓜子吧。」
作者有話說:
雷F同志,大名審核過不了,只能這樣代替
第3章
顧天准本是看到這位同志手臂內側一閃而過的紅點,覺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還沒來得及細想,下一秒就被人分了一半瓜子。
看著傷員同志抓著一把瓜子懸在空中要遞給自己,他鬼使神差接過,道了謝。
「過年好。」秦羽蕎難得見到個形單影隻過年的同志,這會兒倒生出些知己相遇的感慨來。
「過年好。」顧天准想起正事,正色道,「我舅...總政文工團的李團長讓我順道來問問你,要不要回團里過年?我們開了車來的。」
秦羽蕎今天本該在舞台上跳舞,然而此刻卻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坐在病床上,她覺得這時候待在醫院挺好,要是見著那大禮堂保不准自己就悲傷起來,於是婉言謝絕,「謝謝好意,我就不過去了,來來回回地對這腳傷也不好。」
顧天准本就是受人所託順道問一句,便也沒有勉強,隨即離去。
不過走的時候,手裡攥著一把這位熱心女同志送的瓜子。
教導員吳峰在吉普車駕駛室里等了一會兒,見到人出來,忙問道:「你去哪兒了?我拿個藥的功夫你就不見了。」
「我舅媽讓我順道去接個文工團的戰士回軍區過年。」
「人呢?」吳參謀長探頭往外看了一眼。
「那個同志說不回去了,就留醫院。」顧天准關好車門,手往大衣兜里一摸,一把瓜子。
吳峰開著車,眼睛瞄到旁邊男人手裡的瓜子,開車過來的時候人還沒有呢,「你去醫院買瓜子了?」
這可稀奇。
「不是。」顧天准看著手裡的瓜子,想著那個腿在空中的同志彎了彎嘴角,「來,吃點。」
「別,我不愛嗑這玩意兒,干嗓子。」
「也是。」顧天准隨口附和著,卻拿起一顆瓜子放進嘴裡。
婉拒了吳峰看文藝匯演的邀請,顧天准踏著大禮堂里隱約飄出的音樂聲獨自回了家屬樓。
軍區家屬院坐落於西北方,大院裡,團級幹部是獨棟小院,團級以下幹部是家屬樓,十多樓林立,一樓四層,每層六戶人家,每戶四五十平不等,倒挺寬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