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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桂芬握著木梳,一梳梳到尾,她想起小時候給秦羽蕎扎辮子,小丫頭頭髮就好,又黑又多。
「媽今天高興,閨女要嫁人了。」孟桂芬一手摸著秦羽蕎的秀髮,一手往下梳著,「以後你們小兩口日子過得和和美美就好。」
「我知道,謝謝媽。」秦羽蕎聲音有些哽咽,吸了吸鼻子。
孟桂芬把木梳交給章如茵,讓孩子親媽來。
章如茵握著木梳沉默半晌,才慢慢舉起了手,蕎蕎這頭黑髮倒是隨了她,烏黑柔滑,一點兒不打結,輕輕鬆鬆梳到尾。
「媽就希望...」章如茵一時說不出太多話,只紅著眼眶再吐出幾個字,「你們倆好好的...啊。」
「好!」秦羽蕎扭頭伸直手給親媽擦擦臉上的淚痕,「媽,今兒是好日子,咱們不哭啊。」
「是,蕎蕎說得對,咱們都不能哭。」孟桂芬把章如茵帶出去,陪她說說話緩緩。
趙雪娟見兩人忙活完了,才和陳玉香進屋替秦羽蕎編頭髮。兩人手巧,給她將頭髮盤了個髮髻,別了朵紅紗花。
剛弄完頭髮,幾人就聽到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
「要來了!」趙雪娟忙往外面走,順便叮囑陳玉香,「給蕎蕎再看看哪兒還要弄的啊。」
秦羽蕎見她出去,好奇的目光跟著走,她也想看看呢。
外頭不多時就響起趙雪娟的聲音,讓顧營長給大伙兒發糖,接著又是顧天准和陳立軍的聲音。
秦羽蕎站起身看看自己,從頭到腳審視一遍,都準備好了,心思也就飄到了外頭。
屋外一會兒爆發笑聲,一會兒又吵鬧起來,聽得人心痒痒。
圓圓站在屋裡為姑爹吶喊,小腿往上蹦,扯著嗓子,「姑爹快進來,姑姑等著你呢!」
正探頭往外看的秦羽蕎連忙縮了回去,這小丫頭!
「好!等著我!」顧天准渾厚的嗓音穿過兩道木門,穿進秦羽蕎的耳朵,震得她耳朵酥酥麻麻的。
...
在外頭折騰了一會兒,秦羽蕎娘家人終於放行,顧天准跟著眾人進屋,站在客廳一眼看到了裡屋的新娘子。
顧天准一時生出些緊張情緒,見過各種場面的他突然發覺腿似千斤重。
「新郎官,快去啊!」趙雪娟和陳立軍站在一旁,兩人剛被眾人打趣了,臉上還紅著呢,現在又一塊兒起鬨今天的兩位主角。
「顧營長,別害羞啊!」三營的戰士們吼起來,這時候可不管上下級。
顧天准勾唇笑笑,看著坐在裡屋床上的自己的新娘子,提腿往裡走去。
「喔~~」裡屋里里外外圍了一群人,趙雪娟幾人拿著細碎的紅綢子往新郎官和新娘子身上撒,喜慶又吉利。
顧天准在眾人的起鬨聲中端詳自己的媳婦兒,秦羽蕎今天穿著紅色西裝外套,襯得她膚白貌美,因著大喜日子,眉眼溫柔如水,兩人相望,都有些羞怯。
秦羽蕎被男人抱起,自覺伸手挽上他的脖頸,在周遭的笑鬧聲中,彎了彎嘴角。
一對新人站在客廳中央,給新娘子爸媽敬茶。
章如茵和程勝康,孟桂芬和秦華軍分別接過兩孩子的茶,聽著顧天准改口叫了爸媽,都給人封了紅包。
秦羽蕎親熱地跟爸媽們說了話,強忍著淚水努力展露笑顏。
「新郎官把新娘子抱過去。」
「營長,腿上再綁二十斤沙袋吧。」三營戰士們『有仇報仇』,想要折騰自家營長,直接負重抱著新娘走。
「我自己走。」秦羽蕎不願意在這麼多人面前被抱著,可她話沒落地,就被人抱了起來。
「我抱著你走。」顧天准雙手穩穩將人抱住,走起路來也不顯晃動,十分輕鬆。
秦羽蕎被顧天准抱著往隔壁去,她沿路看著里里外外的人,有家屬樓里的鄰居們,有文工團的隊友們,有自己面生的戰士們,有家人們......
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道賀。
顧天准家裡好好修整了一番。
他去百貨大樓買了個新斗櫃,放在客廳窗戶牆邊,茶几和沙發好好擦拭一遍,因為本也沒住多久,因此還挺新。家裡牆上貼了紅火的『囍』字,映襯地更加喜慶。
顧家人在屋裡見到兒媳婦進來,臉上笑開了花。
馮秋紅將準備的紅包捏在手裡,恨不得立馬就給出去,等兒子和兒媳婦敬了茶,聽到秦羽蕎清甜的一聲媽,她笑得合不攏嘴,忙給了紅包。
大喜的日子在各種起鬨聲和笑鬧聲中過去。
中午,兩家人在軍區外頭的國營飯店訂了四桌酒席,雖說那場運動過去了,可軍區紅白事還是不允許大操大辦,加上休息日戰士們也不能一窩蜂申請外出,因此兩家人給來迎親的親朋好友發了各種瓜果,只至親好友坐了四桌吃飯。
軍區外頭的國營飯店也不好訂酒席,飯店不愁生意而且也嫌耽誤事兒,不過正好國營飯店管事兒的是顧天准在戰場上救過的退伍戰友,有了這層關係,人怎麼也得把事兒辦了。
一桌酒席十二元錢,六個熱菜,三個涼菜,一份湯,寓意十全十美,另外有一瓶茅台酒。茅台酒貴,八元一瓶。
兩家人和新人的好友坐滿了四張桌子,高高興興吃起飯來。秦羽蕎忙了一早上這會兒終於能歇口氣,不過還沒等喝口熱茶就被叫著去敬酒。
早上她就偷嘴吃了半個雞蛋,這會兒到了午飯點,肚子已經有反應了。然而結婚累人,她還不能吃上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