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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好了東西,他們倆再去蔣家村請泥匠師傅。這麼折騰了一上午,臨近午時才回來。
接下來一家子都忙活開了,泥匠在家裡起炕,伯明砍樹做牛車。雖然伯明不太會木工活,但想到請木匠還得花錢,他就自己琢磨著做,因為現在快到年底了,家裡確實沒有啥重要的活干。
仲平和叔昌照常去南山挖水庫,季旺砍柴。櫻娘和招娣則每日在家做頭花和織線衣,邊幹活邊嘮嗑,日子過得倒也舒適自在。
過了十二日,三個炕頭都起好了,仲平和招娣的屋裡也添了小灶。這樣也好,待她生了孩子後,以後想單獨給孩子做點啥吃的,在自己屋的小灶里做就行了,方便得很。
這時伯明在廚房裡燒大灶,仲平在自己屋裡燒小灶,其他幾個人從這個屋裡跑到那個屋,再從那個屋裡跑到這個屋裡,每個炕頭都試坐好幾遍。
招娣著急了,「怎麼一點兒都不覺得熱,不會是這些炕頭沒起好吧?」
叔昌和季旺也是一副心急火燎的樣子,花了一千零五十文錢,怎麼啥熱氣也沒感覺到呢。
櫻娘瞧著他們個個心急的模樣,無奈地笑道:「你們還真是沉不住氣,灶里的火才剛燒起來,哪能這麼快?何況這是新炕,熱氣來得慢,不過散得也會很慢,以後睡一晚上都會覺得熱乎乎的。」
大家對櫻娘的話堅信不移,也就放心了。
「天快黑了,咱們趕緊去做晚飯,待吃過晚飯再來試,肯定就能熱乎一些。」櫻娘招呼著他們出去了。
因為之前家裡做了醃蘿蔔條和酸豆角,最近櫻娘還做了不少辣白菜,地窖里儲存了一些土豆,櫻娘還時常買肉回家。雖然這個冬季新鮮蔬菜極少,但一家子吃得也還算是不錯的。
吃過晚飯後,他們再興沖沖地跑到炕上去試。
「大嫂,你快過來試試,我屋裡的炕熱了!」招娣在屋裡喊著。
櫻娘聞聲過來了,招娣興致勃勃地說:「剛才仲平在鍋里燒了滿滿一鍋洗臉水,夠一家子的人洗了。當時他覺得不熱,就拼命往灶里架柴火,鍋里的水都開十幾回了。吃了一頓飯過來,果然像你說的,炕熱乎了。」
招娣興奮地仰躺在床上,感覺自己就像突然住進了仙宮一般,心裡美得不行。櫻娘瞧著她這模樣,心裡禁不住一陣樂。
「大嫂,你知道麼,從小到大,我的娘家窮得每日都為三頓飯發愁,經常餓得通宵睡不著覺。到了冬天,每年都有不少身體孱弱的老人扛不住凍死了。我真的沒想到自己有一日會過上這樣的好日子,每頓吃得飽飽的,還能穿上好看的衣裳,到了冬天竟然還能睡上炕,我都不知道自己還需要什麼了。」
招娣說著說著,竟然眼眶都紅了,她覺得這日子就是幸福,幸福得想哭,「大嫂,我這都是託了你和大哥的福,你能幹會掙錢,大哥會種黃豆。若不是你們倆,咱家可過上這樣的好日子。
櫻娘很能體會她的心情,微微笑道:「你哪裡是托我和伯明的福,黃豆也不是伯明一人種的。你是託了仲平的福,因為當時是他留下了你,要不是他,你現在可不知嫁給了哪位漢子哩。」
「其實我知道自己託了仲平的福,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哩。你可不知道,平時我想和他說些貼心的話,他竟然還嫌我膩歪,說聽得渾身麻麻的,不舒服。」招娣羞道。
還有一點她都不好意思跟櫻娘說,懷孕之前,她和仲平做房事時,仲平都很直接,除了親她的嘴唇,就是脫褲子,動作還猛,不太會和她做一些親昵的舉動。懷孕之後,仲平不懂得過了三個月後偶爾也可以同房,而是壓根不敢碰她一下,哪怕再想要都是硬挺著。
招娣其實懂一點的,可是見仲平那麼死板,她做為一個女人又不好意思主動。現在孩子快生了,這事也不需再說了,只是她覺得她平時也挺想仲平能在肢體上多愛撫她,在言語上能甜蜜一些。她心思比較細膩,而仲平比較粗獷又寡言,以後若一直是這樣,她心裡多少會有些遺憾的。
她尋思著待自己生了孩子,讓大嫂拐彎抹角地跟大哥說說,再讓大哥隱晦地告訴仲平。她覺得夫妻兩人還是要多親昵撫慰才好,那種太直接的方式,她有時候覺得有些野蠻呢。她知道仲平心裡是有她的,只是他不懂得這些而已。
櫻娘見招娣忽然走神了,就知道她此時肯定是在想著她和仲平的事。櫻娘摸了摸熱乎起來的炕,「嗯,確實熱了,現在晚上腿腳都能睡暖和了。這幾日咱們再縫幾個厚棉門帘吧,這樣屋裡的熱氣也不容易跑出去,以後坐在炕上織線衣,就不覺得冷了。」
「做三個厚棉門帘,又得花不少錢買料吧?」招娣一聽說又要花錢,思緒就全轉過來了。她覺得近些日子家裡花錢太快了,她向來是個不太捨得花錢的人,見錢花得快了,心裡總是不太踏實。
「要不了多少錢,咱們掙錢不就是用來花的麼,花錢就是希望把日子過得舒坦一些。能把家裡弄得暖暖和和的,就是這錢花到了實處。若是把錢攢在那兒不動,日子仍然過得緊巴巴的,貧苦得很,這錢豈不是白掙了麼?」櫻娘這麼說就是希望招娣不要太在意花錢,掙錢是為了把日子過好,而不是為了攢錢。
招娣似有所悟,「說得也是,這錢攢著又不能像牛一樣懷孕下崽,下出小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