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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娘梳洗之後,拿起小銅鏡照了照自己,「伯明,你說我這個樣子,走得出去麼?我擔心你的師兄弟們會笑話你,說你找了一個丑娘子。」
伯明拿下她手裡的鏡子,「別照了,都這麼好看了,哪裡丑?你瞧,最近半個月你沒曬過太陽,都白了許多。」
櫻娘仔細瞅了瞅伯明,覺得他比前段日子黑了一些,而她自己好像白了許多。現在和他站在一起,不再顯得她配不上他了。
「伯明,你頭髮該理一理了。」櫻娘瞧著他頭髮已經長得像韓國男人那樣快遮眉毛了。
「還理?我已經不是和尚了,得把頭髮留長,系頭巾。」伯明覺得自己這種髮型簡直是異類,所以盼著頭髮趕緊長長哩。
「你不記得麼,在洞房之時,我就說喜歡你這樣的短頭髮。這樣方便洗,乾淨利索,若是像女人一般也每日梳發,多麻煩呀,主要是很不好看。你瞧三弟四弟,許久才洗一次頭,頭上都長了虱子,太髒乎了。」
伯明聽櫻娘這麼一說,也覺得留長頭髮不好了,「可是我擔心爹娘會不同意的,我這個樣子走出去,總是招來一堆人取笑。」
「別人笑就笑去吧,反正你這樣好看。今日我們要去山上,到時候回來你就跟爹娘說,是你師父說你可以繼續留短髮,爹娘肯定就同意了。」
伯明喜道:「對呀,爹娘最聽我師父的話了。這次上山我正好可以讓師兄給我理,廟裡有理髮的剪刀和剃刀。」
「嗯,我們趕緊去菜地吧。」
伯明穿著蓑衣,挑著一擔籮,櫻娘則舉著油紙傘,兩人相伴著出門了。
第26章 肉好不好吃
雨還在下,一路泥濘。
幸好兩人都是穿著木屐,否則這種泥滑之路,實在難走。他們先去菜地里挖土豆,因土豆上全裹著泥,只好先放在雨里沖冼。
伯明將土豆的藤枝放在一邊,「等我們回來時再從這兒過一趟,將這些藤收回去餵豬。」
櫻娘見這些土豆長得個頭挺大,上面的薄皮用手輕輕一搓便掉,鮮嫩得很,「伯明,你吃過土豆餅麼?」
伯明搖頭,「土豆也能做餅?」
「嗯,等我們回來收藤枝時,再挖些土豆回家,我做土豆餅給你吃,就是先蒸爛,磨成泥,再做成餅。」櫻娘自己這麼一說,已經有些嘴饞了。
伯明聽著都覺得好吃,「要不,中午做些給師父和師兄弟們吃?」
櫻娘笑著應道:「好啊,就不知我做得好不好吃,他們不要嫌棄就行。」
「哪能呢,他們肯定喜歡。」
寺廟座落在北面的山頭上,山頭較高,路很陡。就因為這樣,村民們平時都只去南山砍柴,嫌北山太陡,挑柴不好下山。
幸好今日沒再打雷,兩人抓著路邊的小荊條,還不算難上。待他們登上山頂的佛雲廟時,已近午時了。
佛雲廟雖小,但在這一片還算有名氣,因為周邊相鄰十幾個鎮,也就這麼一座廟。平時每日都有幾個人來上香求籤,也有人為積功德會投些錢,但都只是一文兩文的。就像今日下雨,都有三五個人來。
伯明領著櫻娘從偏門進去,此廟和尚也少,加上師父才十二個人。當伯明跨進偏門的那一刻,一群和尚都圍了過來。
他們只是和伯明打招呼,不敢和櫻娘說話的。哪怕他們想瞧櫻娘一眼,也只是用餘光。
還是伯明的大師兄舉止大方,他一來便雙手合什,「女施主請進屋喝口茶,今日雨大,怕是受了不少寒氣。」
櫻娘聽到女施主三個字就莫名想笑,不過她還是忍住了。她隨著伯明進來喝了幾口茶,然後坐立在一邊,不敢隨意走動。伯明則與大師兄說些家裡的事,反正就是一切皆順利。大師兄聽了隱約有些羨慕,可能是在廟裡呆久了他也覺得很無趣吧。
櫻娘見他頭上都有戒疤了,看樣子註定是要當一輩子的和尚了。
伯明與大師兄聊了一陣,就帶櫻娘去見他的師父。他的師父號空玄,是廟裡的住持,他似乎極為通靈,才聽到伯明朝他房走近的腳步聲,他就知道是誰了。
「伯明來了。」一種蒼勁沉鬱的聲音從屋裡傳來。
櫻娘先立在門口等著,伯明則輕步走了進去,跪在一個蒲團之上,雙手合什,向他師父行拜禮,「師父,弟子不孝,現在才來看您。」
空玄剛才一直是閉目的,此時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和藹地瞧著伯明,觀察他的面相與氣色,點頭道:「嗯,看來你精氣神皆足,就是氣血偏旺了些。你成親還未出一個月,氣血旺些也正常。」
他再伸手捏了捏伯明的脈搏,臉上又漾起些許憂慮之色。
伯明因雙目微垂,並未直視空玄,所以沒看到他師父的憂慮神色。伯明愧疚道:「師父,弟子無狀,破了葷戒與……」色戒二字他難以啟齒,臉色已赤紅。
「你如今已不是佛門弟子,就得有凡俗之欲,自當不必再守戒。入哪門就得行哪門之事,凡夫俗子若是不吃肉也壓抑著七情六慾,那與佛門子弟又有何區別。你放心過你的小日子,只要不做虧心之事,問心無愧即可。見你過得好,心情愉悅,萬事不憂心,為師自然也跟著開心。」
伯明微微笑著,再拜了拜,「謝師父開導。」
空玄眉眼稍彎,「你將娘子也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