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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娘看著他們的背影,一臉得意的笑容。
伯明良久才回過神來,「櫻娘,你這一說,估摸著他們再也不敢來打咱家的主意了。即便下個月新的縣丞來上任,有這些衙役去相告於他,以後怕是也不敢上咱家的門。」伯明對櫻娘可是越來越佩服了,她總是能在緊急情形下想出好主意。
「對待這些欺軟怕硬的東西,只要稍稍扯出皇家,他們自然服軟。」櫻娘高興地轉身回屋。
伯明跟著進來,發自肺腑的感慨道:「咱家若是沒有你,可能還過著六年前那種為填飽肚子而發愁的日子。而且剛才要不是你想出對策,這次咱家估摸著又要拿出一筆大銀子來餵貪官。想起當年村民們笑我靠女人吃飯,現在想來,人家也沒有說錯,你不會……也覺得我窩囊吧?」
櫻娘橫了他一眼,「瞎說!榨油坊不是你自己撐起來的麼,我可沒多管。如今咱家掙大頭的可是榨油坊,而不是線衣坊。你做下這麼大的事,怎麼能說自己窩囊呢?」
「當年若不是你提醒我種黃豆,我也不會想起開榨油坊,說起來還是你的功勞。」
櫻娘瞅著他,「咦?你今兒個咋一直這麼誇我,有什麼貓膩吧?我當年只是那麼一提醒,後來的事可都是你自己做的,而且你做得那麼細緻,那麼面面俱到。哦,我明白了,你肯定是剛才聽我跟那些人說要重建佛雲廟,這會子突然想著來拍馬屁來了。你也別拍了,既然說要蓋,那就蓋吧。」
她知道這是伯明殷切的希望,那就承全了他。
沒想到伯明卻搖頭,「我忽然又改變主意了,師父肯定也不希望我花大錢來蓋廟,何況咱們這是個小地方,若是建那麼好的廟,都快趕上御佛堂了,這完全是浪費。有這個錢還不如給短工們多發些工錢,幫一幫那些吃不上飯的孩子們。就按你開始說的,修葺一下就行。」
櫻娘見伯明能這麼想,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覺得他的想法和自己越來越同步了,她微笑著點頭道:「嗯,拿五十兩銀子來修葺吧,這也不是一筆小錢,蓋一個女子學堂才花八十兩銀子哩。修葺之後,肯定也能像新的一樣,大氣得很。」
伯明最近心裡一直惦記著這件事,此時終於釋懷了。他見櫻娘拿出一疊宣紙出來,「怎麼,你又想畫出什麼家什,請木匠來打制?」
櫻娘搖頭,神秘地笑了笑,說道:「我想給短工們做『工作服』。」
「工……作……服?這是什麼東西?」伯明來了興趣。
「就是勞作時穿的衣裳,回家後就不需穿了。特別是榨油坊的那些男人們,當然還有金鈴了,每日身上油乎乎的,特別糟塌衣裳。若是大家能穿上一致的工作服,這樣不僅省了衣裳,還能增進集體榮譽感和互助互進。」櫻娘怕這些話有些突兀,還特意補了一句,「這可是姚姑姑教我的。」
伯明想像著所有人穿一樣的衣裳一起幹活的場面,興致餑餑地說道:「挺有意思的,可別忘了給我也做一套。」
「那是自然,我和招娣幾人也要做的。到時候再在衣裳上繡出薛家線衣坊和榨油坊的字樣,走到哪兒人家一看上面的字樣就知道了,以後咱家的作坊名氣就越來就大了。」
櫻娘一說起這些就十分帶勁,「還有,除了給大家漲工錢,我還打算弄一個獎勵的明文規定出來。幹得好的人能得到獎勵,他們勞作起來才會更有熱情。」
「大嫂!大嫂!」門外響起了雲兒的聲音。
櫻娘和伯明迎了出來,「雲兒,有啥……」
「事」字還沒說出來,他們倆就見清兒躲在雲兒身後哭。
櫻娘將清兒拉了出來,厲聲道:「你是不是又做什麼壞事了?欺負小夥伴了?」
雲兒挺著個大肚子,過幾日就要生了,走了這麼一點路,就已滿頭大汗,她一邊擦汗一邊說:「可不是麼,她剛才趁我不注意,突然推了一個愛罵人的小姑娘,把人推到桌角上,腦門都磕出血來了。我當時嚇壞了,連忙去喊郎中,幸好沒大事,只是皮肉之傷,已經給上藥了。清兒這一下被嚇壞了,大哭不止,我就給送回來了。不過,大嫂你可得拿點錢賠給那位小姑娘的爹娘,否則即便他們不敢來找你,心裡也是不痛快的。」
櫻娘趕緊進屋拿些碎銀子,遞給雲兒,「雲兒,你先替我把錢賠給小姑娘的爹娘,晚上我再去她家賠禮道歉。你也快要生了,這幾日我就不把清兒送過去給你惹麻煩了。」
雲兒瞧了瞧清兒,嘆了一氣,就回去了。
櫻娘把清兒拉進屋裡,拿起牆角的笤帚就來抽清兒的屁股,抽得她哇哇大哭。櫻娘邊抽邊道:「你個小姑娘,咋就這麼淘,若是磕出人命來,你叫爹娘怎麼跟人交代,到時候把你賠給人家得了,人家還不要哩!」
櫻娘抽了清兒五六下,伯明想過來攔住,可又不好當著清兒的面攔,否則清兒見她爹護著她,她轉眼就又忘記了自己的錯。
伯明只是瞧著清兒,沒事樣地說道:「嗯,抽得好,讓你娘狠命地抽,抽得屁股腫得高高的,就好看了。」
其實他想到清兒才三歲多,這麼用笤帚抽她,他實在是不忍心看,心疼得很。
櫻娘聽伯明這麼一說,才發現自己衝動了,打孩子根本不起作用,也就是家長出出氣而已。
她扔掉了笤帚,氣得心肝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