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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平瞧了一眼她的大肚子,「孩子還在你肚子裡,要想認字至少得五歲以上吧。五年後的事,你現在就說,也忒猴急了。」
招娣羞紅了臉沒再說話。櫻娘與伯明聽了只是偷笑,別看仲平老實,招娣對他可是服服帖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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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娘升為大領頭且一日能掙五十文錢的事很快就在永鎮傳開了,幾乎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在大家的眼裡,姚姑姑是京城來的,是個高貴人物,掙多少錢都覺得理所應當。而櫻娘,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婦,竟然榮升大領頭,掙的錢是男人都遙不可及的,這對於大家來說,等同於聽聞了爆炸*件。
以前有不少人眼熱櫻娘那一日十文的工錢,便造謠生事,在背地裡說了不少櫻娘的壞話。如今櫻娘又邁了一大步台階,那些人則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哪裡還敢說櫻娘的壞話,可都是在人前人後都誇她哩,差點就把她誇成神一樣的人物了。
櫻娘也確實能勝任她這個位置,雖然她暫且還沒有姚姑姑那麼有威望,但她有足夠的管理經驗,她可不是白穿越來的,前世的知識怎麼也得用一用。
因為甄家與幾位大商家都是有來往的,織出來的布都是由商家派人來領貨。櫻娘想出了幾個獨特的織花圖案,畫出來給他們看,他們頓覺眼前一亮,催她趕緊帶領著女織布工們把這些快些織出來,拿去京城肯定好賣。
其實櫻娘只不過在前世看多了古裝劇,對古裝及衣裝上的圖案多注意了一些而已,沒想到現在還派上大用場了。
櫻娘的名聲是越來越好了,可是伯明不知不覺就成了大家嘲笑的對象。村民們平時干農活時總愛東扯西嘮,若是不扯點閒話,干起活來都沒勁。如今不敢說櫻娘了,再不拿伯明說幾句,大家會覺得憋悶得慌。
說伯明什麼呢,好聽一點的話無非就是伯明命好,娶到了櫻娘。稍難聽一點的就是說伯明忒窩囊,吃軟飯,靠女人撐家。
幸好伯明曾靜修十年,佛經念了一籮筐,他暫且還承受得住,儘量心平氣和去接受。無論在外聽到了什麼難聽的,他回來都不跟櫻娘提一句。只要櫻娘開心,他覺得就很好。本來自此就不如櫻娘能幹,若是還在她面前發牢騷,那他就更不是男人了。
一個月後,招娣的腿好利索了,早就可以行動自如了,也為櫻娘做好了新綢布衣裳。這些日子,她不僅把家裡的活干好了,還時常下地幫幫忙。剛才她牽牛去池塘邊喝了水,此時竟然把牛牽到了院子裡,打水為牛洗澡呢。
櫻娘收工回家,一進院門見到了牛嚇了一跳。「招娣,你咋還親自為牛洗澡?它可以在池塘里洗呀。」
「不行,剛才我瞧著池塘里有兩頭公牛泡在水裡。我怕它們對會咱家的牛動歪心思,咱家的牛都有身子了,可是不能碰的。」招娣拿毛刷子沾水細細地為牛刷著。
櫻娘見了忍不住發笑,這招娣還真是對牛體貼呀。她朝招娣招了招手,「你過來,瞧這是什麼?」
招娣湊過來瞧,只見櫻娘將小布兜一打開,裡面可是一串串子的錢啊。
「大嫂,你發工錢了?」招娣激動地數著串數,「一共十五串,足足一千五百文啊!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嗯,咱們趕緊把三叔的那一千文先還了,到了下個月就可以還舅舅家的了。」櫻娘算了算,「還需兩個月,所有的債都能還清了!」
「到時候咱家就無債一身輕了!」招娣興奮地說,她裝起十大串錢放進布兜里,「我現在就去還三叔家的。」
櫻娘見她高興地跑出去,囑咐道:「你慢點,你肚子裡還揣著孩子呢。」
這一夜,一家人圍在一起興奮了好久才去睡覺。只是次日一早,伯明又聽到了更難聽的話。
此時伯明與仲平正在收玉米,仲平一邊掰玉米棒子,一邊憂心地問:「大哥,人家都那麼說你,你就不生氣麼?咱家日子是過好了,可都是大嫂的功勞,你這一出門就被人指指點點,這往後該怎麼辦?」
「開始我也生氣,可是後來我想通了。櫻娘每日要應對那麼多事,我可不能再給她添堵。人家那麼說我,我又不能堵住人家的嘴。櫻娘累了一整日,若是回來我還跟她發牢騷,那我還是男人麼?再說了,難道還不讓櫻娘去織布坊了?她過得體面,我應該為她高興才是。只要咱們不懈怠,把地里的活干好了,總有一日也能發家的。」
仲平覺得大哥說得有理,也就沒吭聲,一個勁地掰玉米棒子。他們哥倆一會兒功夫就掰了兩擔子,兩人抬著放在了板車上。
這塊地收得差不多了,兩人便蹲下來瞧他們種的黃豆。
伯明滿心期待地瞧著,「仲平你瞧,咱家的黃豆可都結了沉甸甸的豆莢。聽說黃豆今年能賣六文錢一斤,若是四畝能收個一千二百斤,足足能賣七千多文錢哩,到時候人家還會說我窩囊麼?」
仲平聽說有七千多文,已經有些撐不住了,「那……那是多大一筆錢啊,數得清麼?」
「瞧你沒出息的樣,七千多文錢就嚇著了?明年咱們還要種更多哩,怕就怕沒人收,或是賣不上好價錢。」這是伯明一直擔憂的事情,種得再好,也得有人要才行啊。
哥倆正說著話,有一位陌生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大聲問道:「你就是薛伯明麼,這就是你家的黃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