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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平點頭,「嗯,我知道的,我會好好跟姚姑姑說道的。」
櫻娘放下了粥碗,「你找紙筆來,我給你畫個圖吧。」
「畫啥圖?」仲平不解。
「你沒去過烏州,怎麼知道鋪面在哪兒,又怎麼知道李府在哪兒。何況從咱們永鎮到烏州,中間有好些岔路,很容易走錯的。我是因為以前坐過甄家的馬車,才記著路的。儘管這樣,那次我和你大哥一起去,還差點走岔了。」
仲平恍然大悟,他竟然把這事給忘了,趕緊去拿紙筆。
櫻娘知道仲平不識幾個字,她畫圖時,是怎麼形象易懂怎麼畫。然後她再對著圖跟仲平細講一番,仲平直點頭,說他明白了。
仲平和季旺一起將東西往牛車上搬,幾大包線衣、一包頭花,另外就是一個罈子和一個罐子。櫻娘還囑咐季旺要多鋪些乾草在牛車上,否則屁股顛得疼。
招娣目送著仲平和季旺起程,她不停地囑咐仲平,叫他仔細照著大嫂畫的圖走,千萬別走錯了。季旺一路上十分興奮,這可是他頭一回出遠門。
櫻娘見招娣似乎很不放心,安慰道:「他們兄弟倆也算是大人了,多出遠門見識一下也好。伯明也不知啥時候才能回家,去烏州的事可不能就這麼廢了,你不也希望仲平有出息麼?」
招娣羞赧地笑了笑,「也是,不出門哪能出息得了?仲平雖然比不上大哥,但腦子也不算愚鈍,應該能順順利利的。」
再過一日是孩子的洗三日,招娣燒好了水,找出早前曬好的艾葉,雲兒在洗著小木澡盆。這時,她們見李杏花帶著根子來了。
李杏花和根子先進屋來瞧櫻娘和孩子,自從根子跟著學種黃豆,林家也因此掙了些錢。雖然沒有薛家掙得多,但好歹也掙了兩千文錢,這對林家來說已算是大數目了。
因此,這次李杏花來還帶著一些禮,是她親手做的嬰孩被褥和棉帽,雖然值不了幾個錢,但也算得上是她一份心意,這可是她頭一回主動送東西到閨女家的。
「櫻娘,伯明不在家,你自個兒帶著孩子可是辛苦哩。要我說,伯明可是個好女婿,只是他身子向來不是很強健,這次服徭役還不知要吃多少苦……」
李杏花說話時見櫻娘神色有些黯然,趕緊打住不說了,可別因為她這幾句話讓閨女掉淚,坐月子掉眼淚對身子可不好。
招娣將兌好的艾水拎進屋裡,雲兒也把澡盆洗淨了搬進來。這已入冬了,可不能在外面洗。
李杏花抱起念兒,「我的小外孫,姥姥和小舅舅來給你洗三,你高不高興?」
根子在旁笑道:「小外甥長得真像姐夫。」
櫻娘見這麼一大家子人圍著給念兒洗三,她坐在炕上不禁微微笑著,念兒有這麼多人疼著,她這個當娘的就坐在一邊干看著好了。
念兒被他們這些人洗得乾乾淨淨之後,再抱到暖炕上來。櫻娘試著給他喂喂奶,因為她覺得胸部脹得厲害,應該是要下奶了。
果然,念兒拼命吸,吸了好一會兒,終於有奶水出來了。櫻娘見念兒吃得那麼歡,笑道:「念兒咋跟好像吃過奶似的,你們瞧他那陶醉和熟練的模樣兒。」
招娣在旁笑而不語,她可沒把自己這兩日給念兒餵奶的事告訴櫻娘。
仲平和季旺到了烏州,先是去鋪面將帶來的東西換來了錢,再進一些線料和絹綢料。因為他們倆說是林櫻娘的家人,掌柜的也就不拿他們當外人,價錢都按以前的來,一切都很順當。
之後他們再來到李府,姚姑姑自然是很熱情地招待他們哥倆。
這一日,恰巧李長安從蘊州那邊辦事回來,他見薛家兄弟來了,雖然不說熱情招待,但也跟他們倆打了個照面。
說完雲兒的事後,李長安無意中說起一句,「你們永鎮有一位姓錢的打死了兩個人,你們知不知道?這件事可是鬧大了,連巡撫大人都知道了。」
仲平聽了慚愧地低下了頭,「那是我三弟的大舅子,他向來性情暴躁,沒想到去了竟然出這種禍事。他本人也挺可憐的,為此而丟了命。」
李長安聞聲愕然,「是你三弟的大舅子?那麼被頂替關起來的兩位應該也是你們家的親戚呀!」
仲平聽了頓時驚慌失措起來,季旺嚇得都不敢坐了,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仲平緊張地問道:「被頂替的是……是什麼人?」
姚姑姑也著急問道:「上回來咱家的薛伯明和他的堂弟也去服徭役了,不會是他們倆吧?」
李長安頓了一頓,「若按你們這麼說,那應該就是了,我聽蘊州知府說,好像真的是……是姓薛。」
李長安這句話對仲平和季旺來說,如同晴天霹靂。他們呆立在那兒,身子半晌都不會動彈了。
愣了好一陣,他們哥倆腿一軟,一下跪了下來。
仲平顫著嗓子哭道:「李大哥,您和蘊州知府都有來往,看來你們之間也是有交情的。您……您能幫幫我大哥麼?我大嫂才剛為我大哥生了個兒子,她若是知道此事,就怕她……她受不住啊!」
仲平本來還想說要怎樣感謝的話,可是除了嘴上道謝,又能怎麼感謝呢?想到自家就那麼點家產,都抵不上這屋裡的一個瓷瓶。他怕李長安聽了寒磣,也不好意思開口了。
季旺跪在一旁除了哭,就是朝李長安磕頭,磕得咚咚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