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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清兒,他是想愛又不敢愛,而今日面對清兒親自上門,他是激動卻又憂慮。說來說去,還是門不當戶不對,他倒是可以占便宜,可是清兒會被人笑話,他不希望別人對清兒指指點點,覺得那是對清兒的褻瀆
更何況,他怕清兒會跟著他吃苦。吃苦並不是說說而已,而是一輩子的事。
為了讓清兒知難而退,他打算今日得讓清兒吃點苦頭,讓她知道跟著他不會像她自家那般輕鬆自在,讓她知道若是嫁給了他,得過多麼含辛茹苦的日子。
想到這兒,顧興忽然大大方方起來,他來到清兒面前,「清兒,快隨你哥一起進我的屋吧。」
清兒見顧興如此大大方方地請她,她心頭一喜,莫非是顧興被她親自上門的舉動給打動了?
她和念兒一進他的屋,當場就有些撐不住了。只見屋裡架著一張簡單的木板床,鋪蓋都是洗得發白的,這還沒什麼,更讓清兒心酸的是,這麼一間小屋子裡,除了床,還有小灶和書桌,更有一個搖搖晃晃的書架,上面放滿了書。或許是書太多太沉,她感覺這書架隨時都有倒下來的可能。
因為屋子裡太擁擠,只放了兩把小春凳,他們一共三人,都沒地方坐了,顧興只好請清兒坐在床沿上。
功曹好歹也是一個官,怎麼能將日子過得這般落魄?清兒忽然明白了,他肯定是將俸祿都給了家裡,自己只留一點錢夠填飽肚子就行。而他和縣丞的關係又不融洽,所以縣丞也不會給他安排更大的屋子住,或許是他自己也不肯接受。
顧興輕咳了幾聲,「清兒,你能幫我和你哥燒點茶水麼?」
清兒先是一愣,顧興支使她幹活?再一想,顧興願意支使她幹活,表明並不把她當外人看。
「噯。」她高高興興來到灶邊準備燒水了。
她見灶下沒有柴火,就跑出屋子,來牆邊拉柴。雖然她家如今有的是錢,但她家並沒有下人伺候,平時家裡飯菜大都是她爹娘做,但她和念兒也偶爾為之。所以燒水這等小事,完全不在話下。
她將長裙挽起來系在腰邊,裡面露面長褲腿,然後抱著柴火進屋了。放下柴火時,衣裙不小心被柴枝給勾住了,還拉了一個大口子。她慌忙將大口子也系住,不讓顧興瞧見。
來到灶下正準備燒火,她才發現鍋里沒有水,缸里也沒有水。她見顧興和她哥兩人正在說著話,興致還挺濃。她就自己拎著一隻桶來到井邊,可是這口井不像她自家那般只需搖著手柄就上來,得把桶繫上繩,扔進水井裡,然後往上拉。
清兒哪幹過這個活呀,水桶扔進水井後,水桶因是木頭的,根本沉不下去。她擺來擺去好不容易打到了半桶水,準備往上拉,才發現太沉了,她根本拉不動。光一隻空桶就好幾斤,再加上這半桶水得有好幾十斤了。
她雖然在家幹過一些家務,可從來沒幹過重活,就連她娘都沒過重活,她家根本就沒有重活可干。
她費力地拉著繩子,磨得手掌生疼,還咬牙堅持著。
因她站在井邊,身子往前傾著拉,水桶又重。她感覺手上吃力,身子被水桶的重力往下一帶,眼見著就要掉進水井裡,她嚇得「啊」的一聲大叫。
緊接著她又止住了叫聲,因為有一隻大手掌將她往後一拉,她整個人踉蹌往後退幾步,一下退到了後面人的懷裡。
她一回頭,見是顧興,慌忙往邊上一跳。
顧興心疼地瞧著她,「打個水都差點掉進井裡去,你若來這裡生活,豈不是稍不小心就連命都沒了?」
她也不逞強,只道:「我這不是沒掉進井裡去麼,因為你一直都在,不是麼?」
顧興噎住。
念兒在旁瞧著,他早就知道這是顧興在試清兒,所以也配合著他,默不做聲。
因為整個水桶都掉進了井裡,繩子也掉了進去。顧興便找出一個帶勾的長棍子,先將繩子勾上來,然後輕輕鬆鬆地打上了滿滿一桶水。
清兒過來使著渾身的勁,搖搖晃晃地將水桶拎進了屋裡,才這麼一會兒,她已累得滿頭大汗。
她也不管這些,抬衣袖將額頭上的汗一抹,完全沒有她平時的模樣,她平時若是出汗了,可是用手帕子慢慢擦汗的。
然後她開始坐在灶下燒起火來,她也不看顧興,她心裡忖道,這些活能難倒我?你也太小看我了!果然,她很快就將水燒好了,還倒進了茶壺裡,為顧興和她哥斟上了茶。
此時已臨近午時,顧興本來打算帶他們倆出去下小館子的。可是清兒拎著一個小提籃出門了,顧興追上來問她幹嘛去。
她眉頭一挑,「當然是去買菜了。」
顧興還沒來得及回答,清兒已經快步往前去了。這裡離賣菜的地方很近,雖然清兒沒來過,她只是問了一位過路的婦人就尋著去了。
很快,她買了幾樣便宜的菜回來了,不是她身上沒錢,而是她知道顧興平時過的是拮据的日子,她也不好買大魚大肉回來。
顧興見清兒不僅將幾道青菜做得像模像樣,還和他一起吃得津津有味,一點兒也不叫苦。他心裡發酸,他知道這是清兒對他的一片誠意。
若是他真娶了她,他也絕不會讓清兒這般吃苦,更不會讓她去井邊打水,他也會買來好菜,時常給清兒做好吃的。
只是,即便這樣,也比不上清兒自家的生活。她若是嫁給別人,完全可以過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可以每日打扮得十分光鮮,然後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