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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咋知道?不是,你咋知道她能吃?」丁崬愣住,果然群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現在別人都知道他的第n任女朋友超能吃了。
樓下傳來利刃拖在地上的聲音,丁崬從二樓陽台探出腦袋瞅了一眼,視線與樓下手持半米長大砍刀的男人對上時,放肆的壞笑重新回到了臉上,他沖樓下喊道:「局長,有空進來坐坐不?我和桑餘年都在。」
不知是不是錯覺,桑餘年覺得他似乎特意咬重了「桑餘年」這三個字。
掃了眼灌餅店緊閉的房門,柏逸道:「開門。」
「是。」丁崬憐憫地看了桑餘年一眼,毫不掩飾臉上的幸災樂禍。
桑餘年:「?」總覺得這貨為自己攤上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好的,並不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是要命的事。——看到柏逸手中半米長大砍刀的桑餘年心中如是想到。
他鎮定地處理著食材,無視丁崬和柏逸的視線。
火鍋底湯表面漂浮著一層紅紅的辣油,翻滾的湯水帶起提前煸炒入味的八椒、桂皮、生薑、香蔥、蒜瓣等佐料在鍋中涌動,湯中央冒出一連串的大泡泡。桑餘年掀開鍋蓋,白色水汽夾雜著濃郁的肉香味和刺激的麻辣味躥入鼻腔。
土豆片、娃娃菜、小青菜、金針菇、冬瓜、胡蘿蔔、丸子、花菜等依次倒入鍋中,湯汁再次沸騰時,在湯麵灑上一把翠綠的香菜。
柏逸將大砍刀立在腿邊,很自然地拿起碗和勺子舀了半勺湯:「想到件事,聽說你們私底下給我起了個外號,叫黑兔。」
「不不,不是我們,是他,就他一人。」說著,丁崬使勁把桑餘年往柏逸身邊擠。
「我猜猜。」柏逸顏色淺淡的薄唇被變態辣的底湯染上了幾分鮮艷的紅色,「我名字里的兩個字各減去一半是白兔,至於為什麼從白兔變成了黑兔,應該源於某位被抽查到的學渣。」
他頓了頓,淺褐色的瞳仁轉向那位學渣,嘴邊噙著若有若無的淺淡笑意:「為聯邦抓捕高等義務教育漏網之魚是我職責範圍內的事。」
「請你配合工作。」年輕的教育局長目光掠過被擱置在腿邊的大砍刀。
「我想您老誤會了。」桑餘年淡定地從鍋中夾了一個兔腿塞進自己碗裡,笑盈盈地說:
「我只是對您老個人有部分在情理範圍內的不滿和偏見,並沒有不配合聯邦教育部的工作,我相信仁慈的您老做不出持刀恐嚇這種惡劣至極的行為。」
從丁崬放光的雙眼中,頗能看到幾分巴不得倆人幹起來的光芒,他快速夾了滿滿一碗的菜,然後十分機智地遠離戰場,以免無辜可憐弱小的自己被誤傷。
「能夠到菜?」柏逸迷惑地望著吃個飯跑得老遠的丁崬。
「啊,能能能,我站陽台邊看會兒風景,你們繼續聊啊。」丁崬微笑著點頭。
教育局的人,早就已經成為令從高校畢業的年輕人聞風喪膽的一類人,人人都怕一個不好回到學校重溫考試。
看到丁崬畏懼的小眼神,柏逸的心情明顯變的不錯:「這還有多餘的房間嗎?」
丁崬回答:「有,這一棟樓都是我家的,您老,啊不是,我是說您,您要買房的話我讓我爸給您老,不是,給您打八折。」
桑餘年低頭吃著火鍋,手中微微顫抖的筷子出賣了他此刻的內心,他在朝笑這位非常顯老的老局長。
柏逸嘴角的淺笑散得一點兒都沒了:「我租房,先租三個月,這裡離學校近,對外就說我住這督促學生學習。」
「這就為您安排上。」聽到這句話,丁崬的心理活動瞬間變得豐富無比,這群成天成夜瘋玩的大學生們終於作不了妖了,哦吼吼吼!都乖乖地滾去學習吧!
「對內呢?」桑餘年有些好奇。
「嗯。」柏逸打了個哈欠,眼尾泛出一絲微弱的水光,淺褐色桃花眸映著從落地窗外透來的細碎暖金色光點,略顯隨意的語氣中透著一點兒軟綿綿的懶倦:「你眼中的死黑兔無家可歸吧。」
「給我挑個二樓的,就怕哪天不想走門。」柏逸往碗裡夾了片香菜,稍稍垂眸注視著在香菜下方緩慢涌動的紅色辣油。
丁崬:「好?」
飽餐一頓後,丁崬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他不是要來逮桑餘年作弊的嗎?怎麼沒逮?
隔壁住戶一周前搬走,房間已經由智慧機器人打掃乾淨。
柏逸的行李很少,只有一個行李箱和一個背包,房門關閉前,桑餘年看到他從背包中掏出的兩本紙質書籍。
書的封面是純白色,和黑兔先生純黑純黑的風格完全相反,因此桑餘年有理由去猜測,這隻黑兔可能會慢慢褪色變成白兔。
傍晚薄暮的星星在漸漸溢散的落日餘暉下變得愈發明亮。
7區,第一聯邦邊界。
高壓電網沿著城市邊緣向遠方的地平線延伸,一眼望不見盡頭的高壓電網將一切非人類物種隔絕在外,若干座大型超聲波裝置高聳入雲,用以驅趕高空的昆蟲和鳥類,流往基地的河水中也建立了層層堅韌密集的濾網。
2160年12月17日,悉酶基因病毒已經肆虐了整整兩年,感染者體內的病毒變異成蠕蟲,蠕蟲再去吞噬感染其他人,被感染的動物則變成更加恐怖的未知生物。
一片驚恐中,第一顆核彈駛向這場病毒的源頭南極冰川,然後又一顆顆地飛向聚集了不計其數的變異物種的熱帶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