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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時意氣大漲,衝著剛離去的人喊道:「本世子還沒發話,你們敢把人帶走?!難道到現在還看不出這是誰說了算?還不把幾位姑娘給我好好的請回來!」
任憑他氣焰再囂張,將軍沒發話,幾個士兵全部充耳未聞,誰也沒理會黎玉成,只押著人往前走。
傅沉歡依舊面色如常,他微一抬手,兩個副將小跑上前。
他言簡意賅:「綁起來。」
黎玉成根本沒當回事:傅沉歡再風光,也不過是給皇室賣命的臣子罷了。綁了又能怎樣,他是尊貴的皇親國戚,今天便看看,到底他們倆誰更威風。
直到被壓在北側一個陰森寒冷的長凳上時,黎玉成才有點覺得不對勁。
黎玉成慌亂大喊:「你幹什麼?你敢打我?!我父王母妃都沒有動過我一根手指頭!你瘋了不成!你這下賤坯子,等回了京,老子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在他心中,傅沉歡縱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過動軍法而已,他難道還真敢就這麼殺了他?
直到傅沉歡抽出長刀。
黎玉成的怒罵戛然而止。
仿佛此刻,他終於聽懂「犯者斬之」四個字的含義。
黎玉成像抖篩糠一樣哆嗦起來,嘶啞尖叫:「別——別殺我!別殺我!求求你……你、你、救命啊啊啊!父王救我!!母妃——」
傅沉歡舉起刀。
剎那間,他心中有個很模糊的念頭:這是安王府的人,小姑娘的兄長。
但這心念也不過飛快一瞬,傅沉歡手起刀落。
「去兩個人,將屍體送回安王府,」傅沉歡收了刀,「其餘人原地休整,一個時辰後按計劃突襲後嵐溪。」
……
安王從宮中回來後,安王妃已經哭到幾欲暈厥,頭髮散亂狀若瘋婦:「王爺!王爺!皇上有沒有將傅沉歡下大獄?何時處死?定要把這奸賊五馬分屍、腰斬凌遲才是!我的玉成!我的玉成啊!」
安王亦強忍悲慟,恨得幾乎咬碎一口牙:「王妃節哀,本王與皇兄商議過了,現在……還不是除去傅沉歡的時候啊!」
「什麼……什麼意思?!難道皇上沒有處置他?他殺的可是夏朝的世子!」安王妃瘋狂地尖聲叫道,「沒有我們王府何來他今日,他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他記仇不記恩,心中一直惦念著那些年在王府受的屈辱,他是在報復我們!我可憐的孩子啊……為何不嚴懲傅沉歡?!他連世子都敢殺,他還有什麼不敢做的?王爺!他這是要謀反啊!要謀反啊!」
安王捂著臉,恨的雙眼血紅,渾身發抖。
他又能如何?軍律的確如此,也確實由開國聖祖所制,這麼多代多少觸犯軍律的人,無一不是就地處死,誰能質疑。
安王沉聲道:「玉成的確……違背軍律在先,但他身份尊貴,若換了圓融之人定會掂量,必不可能如此利落。可……傅沉歡斬人的理由堂堂正正,咱們想處置他,確實沒有立場。」
安王妃幾欲發瘋:「王爺這是說的什麼話?!他殺了世子啊!皇上九五至尊,偏要處置他,難道御史台真敢阻止?!」
「……是,沒錯。可是……」
可是最重要的是,眼下燕蜀兵起。西海與京都如此之近,這時候把傅沉歡帶回殺了,夏朝無將可用,豈非自掘墳墓?
安王深覺窩囊,卻也無可奈何,「可是現在不能殺傅沉歡啊……沒有他,燕蜀的敵兵湧入京都,咱們都別想活!等他平了戰事以後——」
「平了戰事以後,他是英雄,是功臣,」安王妃歪著頭,有種瘋癲的平靜,「到時用什麼理由殺他?反對的人只會更多。」
「王爺,那些東西……」
忽然,安王妃呆呆說了句,語調陰冷怪異十分滲人:「那些東西定能讓傅沉歡粉身碎骨,死的很慘、很慘。」
安王一怔:「你是說……可皇兄說過,那是底牌,不到萬不得已不能……」
「什麼是萬不得已?!什麼是萬不得已?!咱們的玉成沒了!沒了!被傅沉歡殺了! !要不了很多的,只拿出一小部分就是……不飲其血啖其肉,咱們如何咽下這口氣?!」
安王妃流著淚,歇斯底里尖叫道,「等燕蜀戰事平復,我要讓傅沉歡死!我要讓他死!!」
作者有話說:
註:揚聲笑語,蔑視禁約,馳突軍門,此謂輕軍,犯者斬之;
不聽約束,更教難制,多出怨言,怒其主將,此謂構軍,犯者斬之;
言行穢亂,放浪形骸,此謂奸軍,犯者斬之;
出自中國古代軍法律令——十七禁律五十四斬,《封神演義》 第六十七回 「姜子牙金台拜將」。
原文很長,我摘取了一段略作刪改_(:D」∠)_
——
第6章 地獄微光
……
原書中,傅沉歡赴的這場戰役被稱為奪澤之戰,即便是後來傅沉歡起兵謀反血洗宮城,幾乎將所有皇族屠戮乾淨,後世稱他為「亂臣賊子陽間人屠」,也無法抹殺他在這場戰役中的不世功績。
這是夏朝歷史上戰果最斐然,用時最短,絞殺敵軍最多的一次殲滅戰,從奔襲血戰到重創燕蜀,總共只用了短短五十一天。
但這也是世人最唏噓傅沉歡人生的一次戰役:本是驚才絕艷的少年將軍,奪澤一戰更是封神佳話,只可惜蒼天無眼,命運多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