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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冰涼的手指輕輕摩挲,每一下都帶了不可言說的愛憐。
他擰眉, 面色漸漸浮現幾分淒楚。
諾諾……
諾諾,我好想你。
傅沉歡濃密纖長的睫羽輕顫, 即便雙目緊閉,眉宇間的痛苦仍然清晰可見。
六年前,他已堅定死志,本欲誅盡仇讎雪恨後立即隨她而去, 可蕭沖卻為他奉上一個木盒, 直言此中有她的願望。
是, 她留給他的信中確實提過有個木盒, 要他打開。只是當時他看完信心神俱碎, 一心疾趕回京,未顧得上這木盒。
直到蕭沖將這木盒交於他。
傅沉歡微微低下頭, 仍未睜眼, 只越發輕柔地撫過木盒——稜角已經有些磨損, 變得圓潤平滑。
諾諾, 你究竟留了什麼遺願?
為何我嘗試千萬方法,卻始終無法打開這盒子。
你真的在這裡留了話給我麼……還是說,這只是你對我的又一次保護罷了。
若我放棄此盒,不管不顧去找你,你可會惱了,再不理我……
傅沉歡忽然擰眉,背脊微微彎下去,痛的幾乎喘不上氣。
有多少次輾轉絕望、點點品嘗痛悔的深夜,他幾乎要任性了結這條苟延殘喘的殘命,不顧一切去見她。
可始終有一線念頭牽絆著他——若是,諾諾真的有什麼願望,盼他為她實現呢。
那年在靈山寺,她送給他第一個平安符寫著:願佛祖護佑沉歡哥哥無傷無痛,一生平安順遂;願北疆西海邊境安寧,再無外侮;願我河山昌榮繁盛,海晏河清……
他睫根微濕,薄唇輕啟,聲音低的幾成氣音:「諾諾,再等等我,很快……」
很快了,你想要的,我都會為你奉上。
只是我太想見你,總是急於求成不擇手段,等見了面,不知你可會嫌惡我雙手骯髒。
傅沉歡將木盒抱進懷中,如同身墜寒窟之人汲取最後一點溫暖。
霍雲朗從外面過來,駐足向裡邊看了會兒,未走進大殿,只站在殿外恭聲問道:「王爺,車已經備好了。」
他猶豫了會兒,低聲道:「屬下方才從敬陵那邊過來,看見蕭沖了。王爺可要召他回龍州軍麼?」
傅沉歡閉目道:「看他自己。」
霍雲朗低頭,不再言語。
那事已經過去六年,但至今想起仍然歷歷在目。那是他第一次見到蕭沖的眼淚,至痛至悔,萬念俱灰只求傅沉歡一刀斬了他。
雖然弟兄們私下裡調侃蕭沖取了個血氣方剛的名字,性子卻靦腆像個大姑娘,但其實大家很清楚,蕭沖是鐵骨錚錚的男兒,只流血,不流淚。
可是將軍卻不准他死,他要橫刀自盡也被攔下,最後蕭沖不敢抗命,只好心灰意冷自己去守傅氏祠陵。
霍雲朗惋惜多年,卻始終無可奈何。他與蕭沖都是當年將軍一手提拔上來的,視傅沉歡為主為兄。但因相比下蕭沖更細心謹慎,所以傅沉歡在京城多把他帶在身邊。
如若當年留下的是自己,就憑他腦子裡只長了這一根筋,他才不管小郡主說什麼做什麼,他只知聽命於自己的主將。
但現在說什麼也遲了。傅沉歡不可能主動要求蕭沖回來,蕭沖更無顏面對傅沉歡,此事大抵是無解。
霍雲朗看著傅沉歡孤寂的背影,張張嘴本想說些什麼,但言語終究蒼白無力。
罷了,他也不會聽。如此情深,自苦至此,只願小郡主在天有靈,看到將軍這副模樣能夠發發慈悲。
多在夢中,與他相聚。
……
黎諾這邊,還等著系統的答覆。
可能是她問得太籠統,系統不知從何說起:「什麼情況嘛……嗯,現在是傅沉歡把持朝政的第六年,基本原著中發生的那些事都還按原定軌道前行著,就是比起原著死的人要多的多。唯一的不同就是傅沉歡做了攝政王,咱們的小皇帝男主算是傀儡。」
「你就當傅沉歡是個不是皇上的皇上吧,主要是他跟個定時炸.彈一樣,也不知什麼時候,會做出什麼事來。」
黎諾說:「這基本的我知道啊,我問你我的情況。」
系統說:「你穿書前沒看個人情況表嗎?不像你的性格啊,姐姐,你那麼熱衷完成任務的人。」
它說話煩人的很,黎諾只覺自己頭暈的症狀沒有減輕,反而越來越重。
她有氣無力,「我倒是想看,我哪有時間看啊。前一天晚上告訴我非來不可,第二天早上就直接把我派過來了好不好?」
當然,黎諾心中也承認,就算給她充足的時間,她可能也沒辦法好好研究——第一次穿書的疲憊還沒有消散,說真的,到現在,她都有些打不起精神面對第二次的任務。
更別說還是那麼難的任務。
老孟上下嘴皮子一碰,什麼都說的輕鬆,呆在傅沉歡身邊,他身邊那麼好呆嗎?
她死那麼透,渣都不剩,以為是出去逛了個街回來那麼輕鬆,什麼都不用解釋麼。
現在想想,黎諾還是愁的頭疼。
系統還挺理解:「確實,這次時間有點緊。不過沒看也沒啥,為了給你最大限度提供便利,怕安排身份限制發揮,你這次是空白身份。等你回到傅沉歡身邊後,你的背景來歷就任由你隨意編,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也不會有人拆穿。」
「沒有身份?」黎諾奇怪,「那我現在做的是什麼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