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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不屑做新朝君王,但是,將親手葬送這骯髒王朝的想法早已在他心中深深紮根。距離他動手,只不過還剩一根壓垮他的稻草罷了。
但由於劇情受到影響,傅沉歡雖然仍舊有不幸的少年,被虐待迫害,也受過屈辱,可一直都沒有黑化。
所以今晚他的黑化值忽然波動,黎諾覺得很奇怪。
她心中一直沒放下這個事,即便回去躺在床上也沒有睡意,拉著系統討論:「你說,傅沉歡的黑化值今天忽然動,會不會是他想開了?覺得自己實在太委屈。」
系統又不需要睡覺,興致很高:「我覺得不是,如果他真感到委屈,那早十幾年就應該感知到,劇情也不會偏離,咱們就不用來了。」
「而且啊,他斷腿又不是剛斷的,這都過去多少天了,難不成他反應這麼遲鈍,才想起來委屈。」
黎諾琢磨著:「是啊,我也覺得說不通,可是也沒有別的解釋。無緣無故的,怎麼就黑化值10%了呢。」
系統問:「這重要嗎?反正黑化到滿值就能撤了,現在這不挺好麼。趕緊睡吧。」
哪有它說的這麼簡單?黎諾勉強耐心地教它:「你就是直線思維,只重邏輯不重感情,什麼也不懂。我的計劃要的是一張白紙,如果他因為自己遭遇不公而黑化,就說明他的心性已經變了。」
「所以?」
「所以,」黎諾揉揉太陽穴,「當然要針對不同的性格制定不同的計劃。如果他心性已變,就不會像咱們預計中那樣痴情了。」
系統沒有說話。半分鐘後黎諾耐心耗盡:「喂!你卡了?」
系統道:「不是,我只是覺得你說系統只重邏輯,還是挺對的。因為我剛剛重新捋了一遍,我要提醒你一件事。」
原本聽前半句,黎諾馬上要發火,到後邊她來了興趣:「說。」
「姐姐,因為在整個過程中,你沒有投入任何感情,完全按照計劃有條不紊地做。所以由於太注重把握節奏,反而會忽視傅沉歡的反應。」
系統說,「你想一想,當你跟他說皇上和安王決定要把你送去和親時,他是不是完全沒有驚訝。」
黎諾聽得認真。
當時傅沉歡是什麼表情、又是怎麼回應的呢?
黎諾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傅沉歡蒼白俊美的臉龐——只有這樣回想細節時,她才後知後覺注意到,那雙清潤眼眸望向自己時,竟是那般溫柔。
幾乎毫不猶豫的,他擲地有聲,他說:你別怕,有我在。
黎諾睜開眼睛,腦海中溫柔的幻影如泡沫般碎去。她的眼神冷靜而清亮:「對。果然是,他完全沒有驚訝,好像早就知道這件事。」
黎諾的反應很快,「傅沉歡絕不會坐以待斃任人宰割。雖然他沒有按原著黑化,但他為自保,必定培植了自己的勢力,所以朝野上下的風聲他才會知道的那麼快。也許在咱們去的路上,他的下屬剛剛來過。」
系統接著她道:「所以,他黑化,最大的可能性是因為得知你要被送去和親。」
黎諾托著下巴想了一會。
有道理,如果他是為了他自己黑化,實在是太說不通。已經委屈這麼多年,腿又傷殘這麼多天,傅沉歡不可能才想起來恨。
但如果是為了她,是很有可能。畢竟傅沉歡黑化波動那般突然,一定是一個新的事件導致——這群人踐踏了他還不夠,還要來欺負她。
想通關節,黎諾揉揉眉心:「這也不算細節,我怎麼能這麼粗心,竟然沒注意到。」
系統安慰她:「姐姐,你忙著演,表情台詞都精心設計過,拿捏紙片人的感情本來就不容易,一心哪能二用?」
這話是站在她的角度勸她,但怎麼聽著有點不怎麼好聽,黎諾不吱聲。
系統又說:「而且話說回來,你第一次做感情任務,又沒有戀愛經驗,其實也是直線思維吧。」
黎諾問:「這話怎麼說?」
系統好像很懂的樣子,口氣自然:「感情的事很複雜的。你如果真的遊刃有餘,還制定這麼詳盡的計劃幹什麼?把每一次相見的要點和目標都羅列的清清楚楚,照著圖紙去施工。姐姐,你就是沒動真感情,要是以後有喜歡的人,你肯定和那些情竇初開的女孩沒兩樣。」
黎諾嘴上不置可否,但其實心中倒還算認同——如果是真喜歡,怎麼忍心對對方用計。喜歡一個人,應該是患得患失,不知道怎麼做才好,只想將一顆顫巍巍的心捧到對方面前。
不過,之前懸著的事情想通了,現在說的這些也沒什麼意義:「好了,找到傅沉歡的黑化癥結就好,這些閒話等任務完成之後再說,我要睡了。」
……
三天後,京城下了初春的第一場雨。
春雨貴如油,這場雨在傍晚時分悄然而至,枯寂一冬的樹枝在第二天一早抽出嫩綠的新芽。
此刻,細細雨絲帶著沁涼之意,落在地上,反出芬芳與土腥氣結合的清新味道。
因為下雨,天色格外暗沉,今日似乎比往常天黑的更早些。
黎諾推開八角窗,望向窗外一道又一道細細的雨線。
煙雨朦朧中,樓閣也變得氤氳模糊,黎諾看了一小會,忽然眉心一皺,倏然坐直身子:「小石,下雨時陰寒氣是最重的。」
系統冒出來:「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