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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歡搖頭,聲音低低:「那怎麼行。你既寫了,必定是有用的。」
「可是……」
「我記得,覺仁寺的渡厄師父手上有煉好的龍角赭。」
段淮月扶額一嘆,他就知這人博聞強記,不可能想不到這一節。
龍角赭是何其稀有的藥材,十年許能煉得一味,當今世界間唯一聽說過的擁有者,便是覺仁寺的渡厄高僧。
段淮月沉默一會:「你應該知道這位大師是怎樣的人。」
傅沉歡輕輕攏著黎諾的小手,只嗯了一聲。
段淮月又說:「這藥可不好拿。」
傅沉歡道:「我會拿到。」
「他對你成見極深,強取只怕這和尚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我有數。」
既如此,段淮月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點點頭:「我先下去煎一貼藥,你不必太過擔心,有我在,黎姑娘不會有事。」
……
黎諾醒來的時候,外邊已是白天。但仍陰雨未盡,天空灰濛濛的看得人心頭無端壓抑。
她剛睜開眼,神思還沒有完全歸位,耳邊便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你可算醒了,這藥已經溫過三遍了。來,快喝了吧。」
黎諾慢慢轉過頭,看著眼前圓臉杏眼,一臉木然的陌生姑娘:「請問……你是?」
「先喝藥,王爺吩咐過你醒了第一時間就要把藥喝了。」
她一臉嚴肅,苦大仇深,黎諾忍不住笑了下,乖乖坐起來接過藥碗仰頭喝了。
「我叫原樂。」
黎諾嗆了一口。
「哎——看看,慢點啊,喝個藥也能嗆著,你這身子骨可得將養著。」原樂站起來拍拍黎諾的背,給她順氣。
黎諾咳了兩聲,把藥汁全咽進去了。
她只是沒想到,原樂竟然長的這個樣子,原著中形容她英姿颯爽,剛猛無比,編制在龍州軍的金羽營,風頭之銳不輸男兒。
黎諾咽了咽口水,仔細上下打量她:這個圓臉圓眼睛,呆呆萌萌鈍感十足的姑娘,就是書里傅沉歡死後、渾身綁滿炸.藥衝進英乾殿給剛上位的小皇帝沉重一擊的原樂?
原樂問:「有事?」
黎諾搖搖頭。
「那我就接著介紹了,我叫原樂,受王爺託付來照顧你的,以後你就是我主子,我只聽命你一人,有事你就吩咐。」
原樂蹙著眉,「他也沒說怎樣稱呼你,不然叫你……姑娘?」
她腦中王妃夫人一類稱呼轉了幾圈,只看黎諾稚弱纖纖的模樣,分明是個未出閣的女兒家,總感覺叫不出口,話才拐了個彎。
黎諾說:「叫我諾諾就是。」
她向前湊了湊:「妹妹,我看你氣宇不凡,不像是尋常人,應當是王爺手下的將士吧?那你來照顧我,這不是屈才了麼?你跟我說實話,要是不願我去幫你跟他說說,而且你家裡也不會同意吧?」
她能明白傅沉歡的用意,他身邊從未有過侍女,這一時半會沒有信任的人,只能先讓原樂頂上來照顧她。
但是這樣一來,多委屈人家。
原樂說:「不啊,我挺願意的。而且我沒有家人,有家人也不會覺得哪裡委屈。我的命都是王爺救的,他指派我做什麼就做什麼。」
黎諾一愣。
原著中的確沒有提及過原樂的家事,黎諾一直默認她出身世家,沒想到竟然另有劇情,有些好奇:「王爺救的你?他什麼時候救了你呀?」
原樂有問必答:「六年前,在藏雪山的蒼原,當時王爺正和北漠人行軍打仗後紮營休息,我當時誤打誤撞跑到龍州軍里了,他順手把我救了。還有其他幾個同伴一起,我們一起被編進龍州軍先做了炊事兵。」
她頗為惋惜,搖搖頭,「只可惜,後來王爺心情不好,沒能趕上他親自賜名,我們的名字是霍雲朗起的。」這似乎是她終身遺憾,滿口嫌棄,「因為在蒼原結緣,所以我們四個姓原,剩下的按平安喜樂排輩,呵,就像四個大丫鬟一樣。」
黎諾撓撓頭,傅沉歡這一面有些新奇:「原來王爺還如此憐香惜玉呢……」
原樂挺奇怪地看她一眼:「那三個都是男的,我當時不辨男女。」
哦……黎諾噎了一下,又問道:「那昨天是你將我扶到床上的嗎?我暈過去了,什麼也不知道,多謝你照顧——」
「別謝,不是我,我今早才到,」原樂擺擺手,「應該是王爺發現你的。這院子裡也沒有女人,別人都不方便,只有王爺才能進來。昨晚他守了你整整一夜,今天早上我到了才出去。」
原來如此,黎諾點點頭。
昨天只怕又嚇到他了,也不知會不會刺激到他眼睛?無論如何,他一夜未睡,肯定對眼睛不好。
黎諾一顆心微微懸起來,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像是問原樂,又像是說給自己聽:「他外邊事很忙嗎?怎麼都不休息一下……」
「近兩日應當沒有什麼事可忙,我來的時候聽他們說兵部的事已經結案了。王爺今日出去不是忙朝政之事,是去覺仁寺為你求藥的。」
原樂這姑娘,不問她,她什麼也不說,一旦拋出一個問題,她就會把整件事說得明明白白:「因為你的弱症有些特殊,比尋常體弱更加棘手……不過你放心,可以治。段大夫已經寫了一張方子交給王爺,只要按照方子收集好藥材,你調理下去,慢慢就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