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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他的眉眼,黎諾總感覺自己像望著傅沉歡似的,看著看著又把頭低下去了。
說話間,一位侍從走上前:「瑜王殿下,馬車已修好,可以繼續趕路了。」
「嗯,」雪溪應了一聲,面色和藹地問黎諾,「姑娘可有歸處?若要進京,我可捎你一段。」
黎諾方才下車前已經找過了,自己身上連一分錢也沒有,就算她暫時不想頂著這張臉進京也沒辦法。這荒郊野外,她連路也不認得。
現在既然雪溪開口,黎諾便厚著臉皮順台階下:「那——多謝瑜王殿下。」
她坦率可愛,毫不扭捏做作。雪溪不由一笑:「不必客氣,還未請教姑娘名諱?」
黎諾微一猶豫:「……若若。」
雪溪未再追問:「若若姑娘,那便隨我同行吧。」
黎諾重新坐回馬車。
她沒跟系統說,心裡默默把老孟罵的狗血淋頭:如果沒碰上雪溪,她可能真要醒在一個荒郊野嶺,到時候別說找傅沉歡,走到京城就是個問題。
但這念頭不過轉了半刻鐘,就被現實狠狠打醒了。
車隊剛剛起步,沒一會兒又停了。
這車剛修好,總不可能這麼快又壞,八成是遇了什麼事。黎諾是個坐不住的性子,不消片刻就下車查看。
「瑜王殿下,出什麼事了?」黎諾看過去,雪溪手下的人都面色凝重。
雪溪倒臉色如常:「不是什麼大事,我們正行至靈山寺旁,恰巧遇到貴人。停下車,讓讓路罷了。」
靈山寺……對,這是靈山寺!
怪不得她剛才打簾一看,覺得外邊景色有些熟悉。
這靈山寺她來過幾次,尤其最後一次,為了讓傅沉歡更加刻骨銘心,她在這裡拜佛千遍,還為傅氏靈牌一一上香,對於周邊景致很是熟悉。
黎諾只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猛地升騰起來,心跳不受控制緊張加速:「遇到貴人,哪位貴人?」
「是夏朝的輔國攝政王,傅沉歡傅王爺。」
雪溪見黎諾怔然,以為她心中害怕攝政王氣勢,「不必惶恐,你只正常行禮。攝政王雖聲名可怖,但並非無聊之人,不會理會我們的。」
縱使心中再緊張,黎諾也被如此新奇的形容聽的呆了一呆。
她知道原書中傅沉歡的風評如何,有人說他手段殘忍,狠辣冷戾,更糟些的評價就是六親不認陽間人屠等等。
這還是第一次聽別人談起傅沉歡,卻是「不無聊」這種說法。
聽這意思,仿佛是傅沉歡不會為不相干的人或事分去哪怕一個眼神,仿佛他只是一具沒有情緒的行屍走肉。
這樣的不無聊,換個角度想,竟有些可憐的意味。
黎諾不願意再想下去,將頭垂的非常低。
片刻後,傅沉歡的車駕從路的盡頭緩緩過來。黎諾的角度只看見沉重厚實的車輪,緩慢的碾壓過地面。
她恍惚地想:傅沉歡,他現在不騎馬了麼?
以前他雖然心性溫和從容,但骨子裡卻驕傲,不願示弱,即便腿傷未愈,行走時將斷肢磨損的鮮血淋漓,也不肯坐一坐馬車。
她有些出神地看那車輪緩慢轉動,在她眼前一格一格走過。
盛夏晚風忽起,少女髮絲輕揚,清甜氣息散在風裡,馬車的車簾也輕輕浮動。
「停。」
陡然間,一道低啞沉著的聲音自馬車中響起。
那聲線不復往日清湛悅耳,只不過一個音節,都讓人覺得無端疲憊而沉重。
黎諾看著堪堪停在自己面前不遠處的車輪,更不敢抬頭,指尖漸漸發涼。
作者有話說:
評論前50發紅包~給寶貝們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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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白日美夢
馬車忽然停在路邊, 雪溪眼中微有錯愕,卻並未慌亂。
身為北漠之人,絕不會不知曉傅沉歡的名號。當年傅闕老將軍坐鎮北疆,他的軍隊就是鐵血鑄成、難以跨越的一道關門。
他的獨子, 更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赫赫威名, 無情狠辣,別說鎮的北漠不敢跨越雷池, 甚至現下連反抗之心也絕跡了。
如若不然, 他也不會被遣送至此。
可他了解的傅沉歡,除了權傾朝野,手段殘忍之外, 還有一點特殊之處。
他嗜殺,卻不濫殺。
世人多被其雷厲手段所蔽, 覺得他殺人如麻,嗜好血腥。但他觀之,卻認為傅沉歡與其他位高權重、將殺人視做樂趣的大臣不同,他殺過的每一個人, 總有由頭。
沒道理毫無徵兆為難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人。
雪溪等了一會兒, 拱手道:「王爺可有何吩咐?」
無人應答。
霍雲朗打馬上前, 目光平淡地從雪溪臉上囫圇掠過, 大略掃了眼他身後的人, 包括黎諾,旋即斂眸輕扯韁繩, 停在馬車旁。
他不是蕭沖, 如若此刻蕭沖在場, 只怕早已變了臉色。他從前多是戰場上伴於傅沉歡左右, 直到那年後,才漸漸接手蕭沖的職務。
「王爺?」霍雲朗低聲詢問。
不遠處,黎諾悄悄攥緊手指,手心滿是汗濕潮意,滑的有些握不住。
因為緊張,也因為一些複雜的她說不上來的情緒,她更覺頭疼的嗡嗡作響,現下只是勉強站立。
天知道——她多想立刻轉頭逃跑,她和傅沉歡只有一簾之隔,如若他掀起車簾,如若他走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