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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著了魔一般,費尚徳下意識的就伸出手指去擦拭小姑娘臉上的淚水。
這是他第一次觸碰到她的肌膚。
宛如剛剛剝殼的雞蛋,如新生兒一般的細嫩。
「將軍,沒有你,我害怕。」
杜芷桃伸出手抓住他的大手。
他的手是那麼大那麼粗糙。
那上面常年習武留下的老繭都讓她如此的有安全感。
多麼親密的肌膚之親啊。
費尚徳脊背一震,慌亂的推開杜芷桃,他躬身說道:「郡主有命,臣不敢不從。」
杜芷桃欲言又止的看著費尚徳。
她不明白,剛才她明明感覺到了,將軍對她是那麼的溫柔,他明明對她也是有感覺的。
這一片在心底荒野瘋狂生長的情愫並不是她一個人的單戀。
但是,為什麼忽然之間,他又距離她那麼遠。
就像這一路走來一樣,忽然之間,他們是如此的近,仿佛天地之間只有他們兩個人。
只有他們兩個普普通通的男人和女人。
但是,忽然之間,他們又是那麼遠。
若即若離之間,他對她的所有好都退步變成了一個臣子對郡主的好。
杜芷桃淚眼朦朧的說道:「將軍,我等你。」
現在,以後,未來的每一天,她都會等他。
海枯石爛,天荒地老。
杜芷桃走了。
費尚徳站在原地,思緒一片混亂。
他感覺自己著魔了。
作為一個臣子,一個男人。
他質問自己。
剛才究竟在做什麼。
怎麼能對郡主如此無禮?
費尚徳用所有的理智警告自己,「費尚徳,郡主是君,你是臣。郡主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你把她當女兒,只是把她當作一個女兒在心疼。」
整理好全部的思緒,費尚徳讓人去告訴管家,按照郡主之儀給郡主準備好每日的膳食,說完,他就去演武場了。
管家劉砷聽到消息,想解釋。
奈何將軍府的規矩,將軍在演武場演武時,任何人不得打擾。
劉砷無奈只好去回稟了林諾。
林諾喝了口熱茶,並不在意反而笑了笑說道:「既然是將軍的命令,就聽將軍的話。」
「可是,夫人,您是知道的帳上沒多少銀子了。田地和鋪面下月的租金還沒到期。」
「沒關係,從慶余齋賒帳。」
林諾淡淡的說道:「將軍不講究吃穿,咱們府內的廚子都是普通廚子,這等普通手藝怎麼配不得上郡主的身嬌肉貴。只有慶余齋這樣的京城第一大酒樓的菜品才配得上。你拿將軍府的令牌去賒帳,就說郡主要吃,讓慶余齋的夥計每日三餐準時送過來,月底結帳。慶余齋的老闆連著宮裡御廚的關係,知道中間利害關係,不敢不送。」
「是,夫人。」
劉砷頓了頓,猶豫再三還是說道:「但是,夫人,慶余齋價格昂貴,咱們將軍府的那點收成,恐怕撐不了太久。」
「你不用考慮這些,按照我說的辦就是。」
畢竟,也不用撐太久。
林諾端莊的笑著。
既然夫人這麼說了,劉砷只得照辦。
這晚膳麼,慶余齋就送了過來。
十三道菜,精緻至極,光是看著都賞心悅目。
還有那兩道甜品,千層荷花,翠玉豆糕。
那荷花跟真的荷花似的,那豆糕晶瑩剔透,跟翡翠一般,一看就不是一般廚子能做得出來的。
錦祥看著滿桌子的珍饈美味,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將軍府還算識時務。
她伺候著杜芷桃用膳。
杜芷桃是位纖細少女,十三道菜自然是吃不完的,那剩下的撤下去後,為了不浪費,一般都是丟給下人吃了。
將軍府這些日子為了賑濟災民,也跟著節衣縮食的下人們都眼巴巴的望著杜芷桃的院子。
慶余齋的飯菜啊。
那可是全京城最大最好吃的酒樓。
據說當年吃遍大江南北的金舌頭吃了慶余齋的紅燒獅子頭,當場將將慶余齋提到了南北美食排行榜第一呢。
他們這些下人啊,要是有朝一日能吃一次,那也是不枉此生了。
奴婢們,小廝們伸長了脖子等啊,盼啊。
然而,飯菜被倒了。
碧璽盯著倒的。
將飯菜倒進潲水裡的時候,碧璽的心都在滴血。
慶余齋的獅子頭,清蒸鱸魚她也想吃啊。
小廝王蟹湊過來,心疼的問道:「碧璽姐姐,多好的東西啊,怎麼就給倒了呢?」
為了夫人貼身大丫鬟的面子,碧璽努力把焊在那獅子頭上的視線拉回來。
她拉。
她努力拉。
嗚嗚嗚。
她拉不回來。
她好想吃。
碧璽只能饞饞的看著那珍貴的菜餚說道:「還能為什麼?這是郡主的東西,郡主何等尊貴,她享用過的東西,就是剩下了,那也是皇家的東西,其他人怎麼配隨意享用?」
林諾吩咐時的原話是,郡主是皇家人,皇家御膳,若是分給了別人恐怕惹來非議,還是倒了的好,不要因小失大。
但是碧璽是窮人家的女兒,她賣給將軍府前,一家五口,一年到頭也就過年的時候能用舌頭沾到點葷腥,吃頓飽飯,最見不得浪費糧食了,還是這麼好的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