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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先生。」
門口是紀行昭的同僚,來人說道:「紀先生,出事了,殷夫先生、柔石先生他們被抓了。魯迅先生危險。」
「荒唐。」
紀行昭罵了一句,立刻跟著來人匆匆離開。
林諾走過去將門關上,天空又開始飄雪了。
一月份了啊。
她是理科生,學習歷史時,課本大多簡略,她所能記得的都是一些歷史大事件。
但是在那些大事件下,還有很多被塵埃淹沒的人。
現在是1931年一月十七日,農曆冬月廿九。
這一天有發生什麼事嗎?
林諾忽然想回去把歷史書給翻爛。
996:「你上次也說把科技書翻爛,到現在也只翻了三分之二,還沒翻完,你這人就是懶。」
林諾:「……」你知道科技書有多少嗎?那麼那麼那麼厚,能堆滿一個倉庫,小智障。
……
趙忠海從丹尼爾家出來,對著牆壁就是一通亂揍亂踹。
「賤人,賤人,賤人!」
他要殺了她,殺了她!
趙忠海像個瘋子一樣的大喊大叫,發泄著一腔無能為力的怒火。
最可氣的是,林諾這一番打岔,他的補考夢徹底碎了。
該死的賤女人!
發泄夠了,趙忠海惡狠狠的回頭,猙獰的表情瞬間嚇退了一群看熱鬧的人。
趙忠海回到租的屋子,潮濕的屋子裡只有一個暖爐,裡面放的柴火必須每天去買新的,就是多存在家裡一天,第二天就潮呼呼地不能用。
前不久卓母偷偷帶了吃的過來看卓詩琴,看到這逼仄的屋子,這空無一物的房子,眼淚都落了下來。
卓詩琴開始有了孕吐反應,整個人很不舒服。
趙忠海進門前,她剛剛吐過一次,她臉色蒼白的看著趙忠海,「阿海,要不你為了我和孩子低個頭吧,給家裡去一封電報,讓他們寄點錢來?」
趙忠海剛剛在林諾那裡受了氣,整個人陰氣森森的,一看就不對勁。
只是卓詩琴身體難受,所以並沒有注意。
他一聽卓詩琴找他要錢,那剛剛被壓下去並沒有完全消散的火氣又開始爆炸了,「錢錢錢,你就知道錢,你到底是愛我,還是愛我的錢?」
他衝到卓詩琴身邊,指著她的鼻子罵道:「我看你跟著我就是為了錢。以前去照相館拍照,進門前說好的一張,一進門你聽人家店員隨便說幾句就變成了十張,到後來又變成了二十七張,你怎麼那麼虛榮,花錢不知節制?說好了跟著我同甘共苦,怎麼?現在苦日子剛剛開始你就熬不住了?熬不住你走啊,我稀罕你?」
趙忠海嘴裡口口聲聲的不在乎,不稀罕,但是說白了,他骨子裡就覺得卓詩琴已經是他的人了,已經懷孕了,已經被套牢了,根本不會走,也走不了。
而且,他是大學生,將來畢業了就是人上人。
卓詩琴就算不退學,還是個大學生,但她清白沒了,還有過孩子,哪家要臉面的人家還能要她?
趙忠海肆無忌憚的將自己的怨氣全部發泄到了卓詩琴身上。
那兇狠,那醜陋,那惡毒的嘴臉,是卓詩琴從未想過的。
在她的幻想中,他們兩個是自由戀愛,和其他痛苦的包辦婚姻是完全不同的,那麼他們的未來即便安貧樂道,也應該是美好的。
可是,現實□□裸的撕碎了她一切的美好幻想。
房子又破又爛,老公只是時不時的回來一趟,總是見不到人。
身體不舒服,反胃嘔吐。
現在趙忠海還罵她。
這一切的一切,不就和爹爹娘親過去的一樣嗎?
她小時候,娘親懷了第五胎,爹爹特地去找聽說很準的神婆給娘求了一道符,保佑娘生的是個弟弟。
看起來爹爹對娘很好。
可是除了這個,其他的爹爹就全都不管了。
他嫌棄娘身材變形,嫌棄娘老了,嫌棄娘老是生不出兒子,常年的不在家,也不拿錢回家,經常性的拿著錢去窯子裡找女人。
就算回來了,也只是抱怨,辱罵娘親。
後來娘生下了弟弟,爹爹說要為了弟弟努力,讓她們四個姐姐也為了弟弟努力,多給弟弟攢下一些家業,爹爹回家的時間這才多了起來,也不去窯子裡逛了。
然後娘說,所以啊,要生兒子啊,一定要生兒子。詩琴,你以後也一定要生兒子,你看,生了兒子,再壞的男人也會變好的。
為什麼?
卓詩琴痛苦又掙扎的看著趙忠海。
為什麼她是新式的自由戀愛,她是大學生,她不是包辦婚姻,還是會淪為男人發泄外邊怒氣的工具?
她問趙忠海,「阿海,你不是說愛我嗎?你如果愛我怎麼會對我說這麼重的話?」
「呵呵。」
趙忠海在一旁坐下,拿起茶壺倒了一杯冰冷的茶水,他嫌棄的看了一眼又喝不下去,「你如果不虛榮會總是問我要錢嗎?你看看這茶,你一天天的,待在家裡什麼都不干,結果我回家連一壺熱茶都沒有。」
「我是學生,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保姆。」
卓詩琴大怒,「我在家裡也在學習,也在看書,不是什麼都沒做。你如果要找那種傳統的給丈夫當牛做馬,伺候一切的女人就不該招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