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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不說,顧柳麗,顧大磊,顧小山可憋不住。
「這菜也太難吃了。」顧柳麗開口。
她是大姐大,她一開口,兩個弟弟立刻跟上。
顧大磊:「爸,怎麼沒肉了?好久沒吃肉了,腸子裡一點葷腥都沒有,我最近總餓。」
顧小山:「爸爸,我也是,我想吃肉,吃大雞腿。」
顧長通臉色難看的將筷子拍桌子上,「有的吃就不錯了,災荒年代啃樹皮吃草根,看你們還挑不挑!」
顧柳麗,「爸,以前不是每天都有葷腥嗎?」
以前都有葷腥,現在沒了。
以前林諾出錢家裡就有肉,現在輪到他出伙食費,家裡的肉就沒了。
這不是赤果果的罵他一個大男人不如個女人嗎?
顧長通自尊心受不了,啪一巴掌打顧柳麗臉上,「不想吃就給我滾回去做作業。」
顧柳麗愣了一下,哇的一聲捂著臉跑了。
顧大磊和顧小山趕緊低下頭,拼命將飯往嘴裡塞,吃完將碗放桌子上,跑回自己的屋子裡
林母也吃不下了,將筷子放桌子,埋怨道:「你跟個孩子發什麼火?」
顧長通埋頭說道:「主要是太不像話了,什麼樣的家庭頓頓吃肉,以前咱們小時候,三提五統,加公糧,公積金,計劃生育費,農業稅等等,工業支持農業,都是拿好糧給城裡用,逢年過節能吃頓肉就不錯了。現在的小孩,天天叫嚷著吃肉,沒肉怎麼了?沒肉就吃不下飯了。」
顧長通抱怨著。
興許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是為了自尊心在推卸責任,但是就是憑本能的做了。
說起這些,林母陷入了回憶里。
以後老林還在的時候,推著車交公糧,一年四季的最好糧食都在車上了。
那真是稍微差一點點,公糧社的工作人員都得讓他們推回去重交。
自己家碗裡都沒幾粒好米,大部分時候都是粗糧,都是土豆,紅薯什麼的。
現在他們的村子變鄉鎮了,有一部分人進廠了,日子就稍微好過一點了,但田地還在,三提五統每年還在交著。
聽說隔壁村,現在一年到頭收成一千二百多,這些交的公糧加公積金加稅就得六百多。
所以說大家都願意進廠工作啊,種田太苦了。
只是這工廠緊俏的很,招的人少。
當初諾兒她姐嫁給顧長通是實實在在的高攀了。
林母喋喋不休的念叨著回憶,顧長通就低著頭聽著。
林母說累了,問顧長通:「你家裡起火的時候票據還在嗎?我的都還收著,每年交了多少稅公積金公益金都收著,等以後工業反哺農業,這都有大用處。」
顧長通搖了搖頭,「找個機會去政府補一個吧。」
「嗯。」
兩人說著,剛剛草根樹皮的話題就過了。
可是大人過了,小孩過不去啊。
顧柳麗趴在床上哇哇的哭,她年紀最大,是三個孩子之首。
因為她是女孩子,所以爸爸也很少打她,都是拿兩個弟弟中年齡最大的顧大磊開刀。
今天不知怎麼的,就給了她一巴掌。
嗚嗚嗚……
顧柳麗臉上火辣辣的疼,但是更重要的是她感覺自己丟了面子。
砰砰砰。
顧柳麗掄著小拳頭砸枕頭。
顧大磊和顧小山面面相覷。
顧大磊:「姐,別哭了,其實我們也餓。」
自打姑姑不回家吃飯之後,這家裡的伙食質量就集體下滑。
顧小山點頭。
顧柳麗坐起來,抹了抹眼淚,」哼,爸爸不給我們吃肉,我們就自己找肉吃。」
顧大磊、顧小山:「對,外婆養的有雞。」
顧柳麗眼珠子一轉,將兩個弟弟叫到跟前嘀咕了一陣。
第二天一大早,顧柳麗和兩個弟弟偷偷摸到雞窩,把那才半大的小雞抓住脖子拖出來,綁起來塞進了書包。
三個人像沒事兒人一樣出來吃飯。
顧長通站在灶台前,手忙腳亂,汗如雨下。
這到了盛夏了,就是一大早,氣溫都高,尤其是廚房又狹窄,悶死個人。
這前幾天做飯還不覺得這麼難受,這會兒就真的是憋悶至極了。
顧長通下定決心,明天最多煮碗面,絕對不蒸饅頭熬粥了,太費勁,太磨人了。
飯桌上,三個孩子意外的乖,還暗戳戳的相互打眼色,臉上也帶著暗戳戳的喜悅。
等吃完飯,三個人出門,顧柳麗趕緊把雞從書包里放出一個頭透氣。
顧大磊拿出了從家裡摸出來的火柴。
待會兒他們就找個地方把雞烤了。
三個人一想到烤雞,嘴裡不住的流口水。
突然,嗡嗡嗡的聲音從三個人身後出來。
一陣疾風呼嘯而過。
顧柳麗手裡的雞和書包都沒了。
飛車賊騎著摩托車揚長而去。
那速度,那氣勢,熟手中的慣犯。
顧柳麗當時手還抓著書包,慣性下,整個人都被帶倒在了地上,還帶了一截路,整個手臂和膝蓋都在馬路上磨掉了表層的皮肉。
這可就是真火辣辣的疼了,完全不是一個小孩能忍受得了的。
顧柳麗站不起來,只能坐在地上哭。
顧大磊和顧小山沒見過這陣仗也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