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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安及時勒住韁繩,馬蹄一聲嘶吼落下,待他站穩,跟前的百官齊齊跪地,「恭迎裴大人凱旋,恭迎我南國將士歸來。」
「恭迎裴大人凱旋,恭迎我南國將士歸來」
「恭迎裴大人凱旋,恭迎我南國將士歸來......」
百官連呼三聲,身後的百姓接著高聲附和,「恭迎裴大人凱旋,恭迎我南國將士歸來......」
南國大勝,殺退天狼,百官相迎,萬民朝賀,本就是將士們凱旋該有的儀式。
所有到過戰場,以死堅守國門,守護著百姓安寧的將士,都是他們敬奉的英雄。
「南人無懦夫!」
「我南國兒郎武威英勇!」
......
百姓的歡呼聲,此起彼伏,更有甚至敲起了銅鑼。
所有將士都沒料到會是如此場面,鏘鏘鐵血男兒,在戰場上沒掉一滴眼淚,卻在這一刻熱淚盈眶。
他們的家國沒有拋棄他們,百姓也沒有拋棄他們,所有受過的苦難,流過的血,在這一刻,彷佛都值得了。
裴安緩緩地將劍收入鞘中,牽了一下馬頭,看著跟前的百官和百姓,朗聲道,「國公府裴安,凱旋!所領將士,乃王戎遷王將軍麾下的兩千餘戶,此此戰役,戰死六百零九人,歸來一千三百五十人。」
他身姿挺拔,聲音明朗。
他不是奸臣,他是保護著臨安平安的裴家郎君,是他們心中敬佩的少年郎。
歡呼聲和嗚咽聲頓時交錯,這樣的場面,南國百年來,還從未有過。
跟前的道路被堵,裴安寸步難行,揚聲道,「還請各位讓一條道,容我去接少夫人。」
他這一聲,多少將人們中悲傷中拉了出來,一時啼笑皆非,所有人很快退開,替他和身後的將士們讓出一條道來。
裴安正要打馬,身後一名官員反應過來,趕緊提醒道,「裴大人,少夫人在勤政殿,候著大人。」
—
馬蹄飛奔,到了勤政殿,他翻身下馬,鍾清上前接應,也不廢話,「堂主可算回來了,夫人正等著呢。」
裴安抬頭,太遠了看不清。
只見金磚盡頭的白玉台階上,立著一人,廊下有風,艾綠色的披風,時不時掀起一角。
一路快馬加鞭,到了跟前,他的腳步倒是突然慢了下來,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分開時,還是初秋,如今天上已落起了雪花。
第94章
細鹽一樣的雪粒,還不成氣候,偶爾幾片從燈盞的光暈中零星飄下,隱入夜裡,沒了影蹤。
夜幕的黑紗一層層揭開,天邊已泛了些青色,他腳步越來越近。
終於瞧清了那道牽斷腸的身影,比之間清減了許多,孤零零地立在廊下,旋在她身上的那股冷風,似乎隨時都能將她吹倒。
心尖一陣刺痛,如刀割,能想像她經歷了多少苦楚,都說亂世磨人,磨的不是命,是人心肝。
他抬步上了台階,慢慢地朝著她靠近,她倒是立在那一動不動,一雙眸子緊緊地盯著他,眸光有些恍惚。
最後他站在她跟前三步遠停了腳步,她才眨動了一下眼睛,豆大的淚珠子從眼眶內滾落而出,掛在臉上,也不吭聲,只瞧著他。
她這副模樣,即便不說話,也將相思之苦演繹到了極致。
初見時她雙目清透,裡頭還未裝進人,如今那雙眸子五味陳雜,感情里的酸甜苦辣當是都嘗了一個遍,已然陷入了漩渦中。
苦澀中夾了些蜜糖刀子,他伸出手,輕輕地將她摟進了懷裡,側臉去貼她的臉頰,喉嚨早已繃得發緊,「夫人,為夫回來了,凱旋。」
兩人的臉頰都有些涼,貼在一起,慢慢地升了溫,實實在在的觸感,並非夢境。
他回來了。
心口的悸動如波濤翻湧,芸娘承受不住,點了下頭奈何喉嚨嗚咽得厲害,沒法子應他,只嚶嚶發出了一道小獸聲,將頭埋在他脖子下,纖細的胳膊環住他的腰,緊緊地將他抱住。沒有他在身旁,她似乎也能撐起半邊天,可一旦這個人出現,她全身的骨頭彷佛都懶了下來,只想靠在他懷裡,躲風躲雨。
一個擁抱,解不了相思之苦,反而將這段日子壓在心底的感情拉扯出來,愈發滋長了,裴安的臉頰不斷地蹭著她的臉,恨不得將她揉進骨頭裡。
兩人也不知道在那廊下抱了多久,芸娘終是想了起來,抬頭去看他,「皇帝在裡面,郎君先進去。」
裴安低頭,神色無動於衷,一雙眸子殷紅深邃,深深地看著她,眼裡只能融進她一人,什麼仇恨,在這一刻,早沒了影子。
他有她,足矣。
她能全須全尾,已是老天眷顧。
熬了一夜,芸娘眼底也帶著血絲,四目相對,誰也沒好到哪兒去。這番對視,愈發讓人難捨難分,他又將她揉進懷抱里,聲音沙啞,「再抱一會兒。」
抱得久了,心頭到底踏實了下來,慢慢地平穩了,此一番,他們再也不會分開,將來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敘說。
眼見天色越來越亮,芸娘催了他一聲,「進去吧,別讓他先死了。」
裴安這才鬆了她,「等我出來。」
芸娘點頭,「嗯。」
裴安看了她一眼,抬步往門前走去,都到門檻前了,他腳步一頓,突然連退幾步回來,還沒等芸娘反應過來,他又偏下頭,猛然咬住她的紅唇,舌尖兇猛,直往裡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