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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心裡越慌,片刻後,王芸徹底坐不住了,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卻見青玉去而復返,腳步匆匆,垂著頭看不清臉色。
應該是被祖母的人發現了,王芸竟莫名鬆了一口氣,覺得這都是天意。
挺好,她還是乖乖去莊子等著老死吧,好歹也能多活幾年。
王芸卸下一口氣,懶得再折騰,準備去榻上躺會兒屍,轉過身還沒坐下去,青玉從後一把拉住她胳膊,湊近她耳邊,儘管聲音壓得很低,還是沒能掩蓋住那股興奮,「裴公子來人送了信,約您在城東塔廟相見。」
王芸怔住。
裴公子約她?
突如其來的消息,完全與她剛才所揣測的方向相反。
見她呆著,青玉著急地道,「小姐,好事都送上門來了,咱還等什麼呢,趕緊收拾了出去,所有人都知道明日您要上莊子,今兒甭管你去哪,都沒人管你,多好的機會......」
不用自己上門了,對方主動來約,她已經占了個大便宜,確實能稱得上好事,王芸剛死了的心,又被挑活了。
兩個人見了面一道商量,總比一個人想辦法強,不管結果如何,她都應該見一面,不能這般莫名其妙地當了冤大頭。
王芸轉身便往外走。
青玉又拉住了她,「祖宗您就這麼出去?如今是您去求人,咱們就得拿出求人該有的資本,今兒裴公子能約您出來,肯定已將您的家世背景,都打聽清楚了,必定也聽說了您的美名,咱不求旁的,怎麼也得收拾一番,不讓對方失望,對得起您臨安第一美人的名號,當然最理想的結果,便是讓對方看上一眼,就能下定決心,上門提親。」
王芸心頭一沉,「我已經淪落到這個地步了嗎。」
青玉不想打擊她,但現實擺在了面前,「小姐往好了想,裴公子說不定也和你一樣呢。」
也是。
裴安今兒既然能主動約她,便說明當下煮成一鍋粥的,不只她一人。
那就各憑姿色吧。
—
童義一早起來,便照著裴安的吩咐,去王家送信,回來時,正好遇到去給老夫人請完的裴安,急忙追上了他的腳步,稟報導,「奴才已經遞了信,是三娘子身邊的丫鬟接的,當場便給了回話,說三娘子願意與世子爺一見。」
看來也是被逼得急了,無路可走。
裴安聽完,折身往門口走去,「備車。」
童義一愣,「世子爺,您就打算這麼出去?」
裴安不明,「還要如何?」
童義看了一眼他身上的麻灰色圓領袍子,似乎有那麼一些明白了往日蕭娘子的苦,提點道,「世子爺,雖說流言已經將您和三娘子傳得情投意合,可實際您和三娘子並不熟悉,那日匆匆一見,估計三娘子也沒認真瞧你,算起來,今兒是您們頭一回見面。不用說,三娘子這時必定也知道了您的背景,國公府眼下不如當年這事誰都知道,您雖貴為狀元郎,但還未正式面聖,如今也只是個七品芝麻小官......」
裴安不知道他想說什麼,停步看著他。
童義見了他的眼神,有些後悔去提,可話都說了一半了,不說完罪更大,硬著頭髮道,「王家三娘子必定也不是那等勢力之人,但頭一回相見,總得給人家一個所圖之處,第一印象至關重要,世子爺怎麼也得收拾打扮一番,別白瞎了您的名頭,讓三娘子瞧著心裡滿意,最好一眼就能相中,願意許親。」
見裴安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童義忙道,「世子爺想想,三娘子見了世子爺,萬一一個不樂意,甘願去莊子裡呆著,您回頭怎麼同老夫人解釋,怎麼同陛下交代?」
童義一口氣說完,不敢抬頭與對面的人對視。
耳邊安靜了一陣,童義正忐忑,便見裴安轉回腳步,往自己院子裡走去,牙縫裡擠出一句,「麻煩。」
—
兩邊各自收拾完坐上馬車,時辰已至隅中,國公府離城東近一些,裴安先到的塔廟。
進去後,尋了一間裡院供香客歇息的屋子。
許是為了節省,塔廟方便更多的香客進屋歇腳,屋內還放置了一塊屏風,隔出了兩個空間來,裴安擇了一邊坐好。
約定的時辰還未到,童義先出去門口等人。
下了幾日的暴雨,今兒頭頂雲煙隨東散開,天空逐漸斬露出了光亮,雨勢小了很多,塔廟內漸漸湧入了香客,但比往日,清淨許多。
王芸同裴安幾乎是前後腳到的塔廟。
童義不認識人,但認得王家的馬車,見人從車下來,趕緊迎了上去,那日在茶樓雖沒有看清三娘子的樣貌,但此時見到跟前的丫鬟,倒是有了幾分眼熟,上前客氣地問了一句,「可是王家三娘子?」
青玉抬起頭,對跟前的小廝也有些印象,猜到可能是裴公子的人,當下點頭,「正是。」
「公子已經在裡面候著了,三娘子請。」
馬車帘子被掀開的瞬間,童義還有點緊張,下意識地低頭撇開目光,等人到了跟前,才試著抬眼,看到的卻是一頂帷帽。
有過上次的經歷,慎重一點也好。
這回能約在這間塔廟,世子爺當是考慮過的。
茶樓人多眼雜,斷然是不能再去。
偏僻無人的地方,也不能去,就憑當下的謠言,主子要是借著這機會,對三娘子做些什麼,三娘子完全沒有說理的地兒,這幾日落雨,塔廟裡沒什麼人,不會被發現不說,廟裡供著菩薩,有神明在上瞧著,無人敢生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