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頁
建康一亂,陛下得知欽犯被劫之後,必定會派人前來催他動手,他要再拖下去,陛下就該生疑。
那就盧州吧,正好陪她多玩幾日。
童義一愣,主子不是一向都不喜歡結交這些巴結的官員嗎,怎還明著敲詐上了......
「儘快找兩具貼近范玄和李大公子的屍體,通知鍾清到盧州,待朝廷的人馬一到,讓他前來劫人,早些完事。」
「是。」
—
盧州不遠,天黑之前便到了城門。
上回到健康時,幾人提前下車離開了隊伍,芸娘並沒有見過裴安的排場,這回算是開了眼界。
盧州的知州大人親自到城門口接應,幾十個婢女手提燈籠,站成兩排,將城門口照得如同花市,等人一到,知州大人領著一眾官員人,跪下行禮,「恭迎裴大人。」
一個三品的官,能讓知州大人造出如此陣仗,定不是因為官銜,而是手中的實權。
三品的官員多的是,但在兩年內,從七品到三品,連躍四級的人,只有他裴安一個,盧州離臨安相隔不遠,朝廷的動向摸得一清二楚。
誰不知道他裴安是皇上跟前的紅人,罷免誰提拔誰,一句話的事。
原本知州還在猶豫,怕他不進城自己錯失了攀附的良機,又怕他進城,自己摸不透喜好一個伺候不好,落了把柄,倒蝕把米。
沒想到他會提前給信兒。
講究人好啊,他就怕那等子不講究,萬事油鹽不進的京官。
能給的排場,知州都拿了出來,從城門口,一路簇擁著將人接進知州府,門前一眾下人,早就候著了。
比起建康,瀘州的商貿並不差,知州的府邸也低調不到哪兒去。
建康的知州府兩人沒住成,這回也算是彌補,馬車一停,知州大人便立在了車門前,恭敬地道,「裴大人,夫人,到地兒了。」
裴安回頭看向芸娘,遞出了自己的手,「奸臣夫人,走吧。」
芸娘:......
他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嗎。
「哎喲,這就是裴大人吧,早聞裴大人風姿絕倫,今日一見,下官真是白長了這些年的見識,那天門山上的謫仙怕是也不過如此。」
知州姓馬,口才了得,外地官員一年進一次京述職,這些年,還真沒見過裴安本人。
見人從馬車上下來,面如冠玉、氣宇軒昂,眼珠子一下瞪得發亮,先前知道他是狀元郎出身,容貌定不會差,如今見到,這,這確實是好看啊。
也不用他搜腸刮肚地去尋詞兒恭維了,現成的優勢擺在他面前,他照著夸便是。
芸娘後出來,聽到前頭那一番直白的馬屁之言時,還忍俊不禁,鑽出馬車後,目光便不由往裴安身上瞟去。
謫仙。
誇得還挺貼切。
唇角的一抹偷笑還未暈出來,只聽跟前的馬大人又是一聲驚嘆,「這位就是少夫人?世上竟然還有這等貌美的人兒,此等姿色,怕是連神仙都要妒嫉三分,今兒可算是讓下官長了見識,裴大人和少夫人,這簡直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啊。」
芸娘:......
裴安掃了一眼她凝住的神色,嗤笑一聲,上前伸手將她扶了下來。
南國什麼都缺,最不缺的就是文人墨士,罵人的話三天不重句,誇起人來,自然也不在話下。當初臨安的流言傳出來時,兩人互不相識,只覺得荒謬,如今再聽,便又不一樣了。
人偶爾還是需要一些這樣的馬屁,不圖旁的,聽著舒坦。
「叨擾馬大人了。」裴安牽住芸娘的手,一腳踏進大門,知州大人領著一群官員和下人緊跟在後,「不叨擾不叨擾,裴大人能來咱盧州,那可是咱們百姓的福分,裴大人平日裡替陛下分憂,勞心費神,路途又勞頓,這回就放心地在此歇息,有什麼吩咐,交給下官們便是。」
裴安一個字也沒答,身後的官員們卻鬆了一口氣,自古『奸臣』,沒有一個不喜好紙醉金迷。
何況如今的南國,朝野上下,哪個官員不奢靡。
「裴大人,這邊請。」知州大人躬身帶路,將人送到了門前,及時止步,「裴大人瞧瞧這屋子如何,需要添什麼,儘管吩咐,另下官得知今日裴大人要來,特意讓人備好了盧州有名的酒菜,待大人和夫人收拾妥當了,勞駕移步到前院,讓下官為大人,夫人洗塵。」
平日裡,裴安最厭煩的便是應付這些官員的巴結,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個個都想往上來湊,自己還得費神去周旋。若非想帶她出來長長見識,他寧願在荒郊野林里搭營帳過夜。
這樣的場合,搭上一人便足以,裴安同芸娘道,「天色晚了,你先歇息。」
芸娘點頭,今兒騎馬跑了那麼一陣,身子確實累了,不太想去湊熱鬧。
知州大人見裴安賞了臉,臉上笑成了一團,忙吩咐身後的幾位婢女,「還不快進去伺候好夫人。」
—
芸娘以為的伺候,就像青玉和連穎一般,伺候茶水、備膳,鋪床之類的。
但從她進屋後,跟前的幾個婢女便一直圍在了她身邊,奉茶的奉茶,捶肩的捶肩,還帶各種逗她開心,「奴婢活了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夫人這樣的姿色,當真是從凡人肚子裡出來的嗎,莫不是神仙轉世,下凡來體驗人間煙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