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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脊樑一直,「你說得對。」
「還有......」
主僕二人整個下午,都待在了屋子內,一個躺著,一個趴著,規劃著名未來要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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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黑了,見裴安還沒回來,聽著底下的熱鬧聲,芸娘實在沒忍住,叫來了童義,打算去樓下走走。
裴安走之前交代過童義,夫人想去哪兒陪著就是。
童義領著兩人出來,剛出後院,迎面便撞見了從外回來的裴安。
他手裡提著一盞燈籠,似是已經沐浴過,身上已不是先前的那件青色袍子,換了一件紫色的圓領衫袍,依舊是玉冠墨發,立在燈火下,卻俊朗得讓人眼前一亮。
芸娘還未反應過來,衣袖突然被青玉一拽,傾身湊上前來,用蚊子細小的聲音提醒她,「主子,奴婢就說吧......」
芸娘:......
不就是換了一身衣裳,幾個時辰的功夫,他能納什麼妾。
「去哪兒。」裴安掃了幾人一眼,先開口問她。
「郎君。」芸娘回過神沖他蹲了一禮,迎上前,柔聲答,「夜裡涼快了,想出去逛逛。」說完又問,「郎君忙完了?」
「嗯。」裴安點頭,腳尖極為自然地往回一轉。
芸娘看出了他的意思,想起衛銘說的那些話,樁樁件件都是大事,不敢再讓他勞累,忙道,「郎君累了一天,早些回去歇息,我逛一陣就回來。」
裴安沒應,目光輕輕地落在她臉上,觀察了一下神色,夜色太暗,好像也看不清什麼,低聲道,「走吧。」
晚上沒有太陽,風一吹,確實涼快許多,兩人從茶樓出來,沿著跟前的街市緩緩向前。
今日的街巷雖不是昨兒那一條,但市面上的東西,都是大同小異,且他今日已散盡錢袋,將客棧的屋子都堆成了山,市面上有的基本都買了一份,新鮮勁兒一過,芸娘便也沒了初見市面時的激動,也知道他再外面奔波了一日,沒主動找他說話,只安靜地跟在他身旁,看著對面的幾個小孩,站在臨水的台階處拿著柳條枝玩水,不知道有沒有人大人看著。
裴安將她的『反常』看進了眼裡,大抵猜到了原因。
新婚才過了幾日,誰能接受納妾。
這時候,她也知道介意了,怎就不想想自己的那句『邢哥哥』。
裴安本打算回來後,第一時間同她說明白,此時突然改變了注意,不太想去解釋,只轉過頭,給了她開口盤問的機會,「怎麼了?」
芸娘正留意著河邊,陡然被他一問,回過頭,臉上一團疑惑,脫口而出,「沒怎麼啊。」
裴安:......
他就知道,這小娘子的脾氣不小。
他執意要她自個兒問出來,聲音放輕了一些再問她,「有什麼話,問就好了。」
芸娘有點懵,她,她也沒什麼話要問......見他突然停下來不走了,立在原地正兒八經地看著她,到底是明白了過來,對,下午衛銘說的那番話。
但此處人實在是太多......
他等了她一陣,見她目光終於有了波動,卻又欲言又止,囁嚅了一會兒,竟朝著他附耳過來,他體貼地將身子往她身側偏了下去,那呼出來的氣息輕輕地吹在他的耳後,心底的微漾剛浮上來,便聽到她道,「郎君,我知道秦閣老沒死。」
裴安:......
他眉梢突突兩跳,僵硬的神色里,透出了一股幾近於無語的無力之感。
他們王家,是要拿這一件事,威脅他一輩子?
他偏著的身子,忘了收回去,對岸的幾個小孩的柳條枝突然砸向水面,猛地揚起來,芸娘正好瞧見,一把將他拉開,自己擋了過去,「郎君小心。」
水花從身後落下來,打濕了她半截裙擺,背上,頭上都是。
幸在夏天水沾在身上,並不涼,她也沒介意,低頭抖了一下裙擺,又晃了晃頭,沒去看裴安的臉色,挨著他身側,繼續剛才沒說話的完,「郎君當日解救我於水火之中,沒嫌棄我的出身,甘願娶了我這麼個毫無背景的娘子,我又怎不知好歹?嫁給郎君那日,我便下定了決心,這輩子,無論郎君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且郎君所做的事情,我並不認為有何不妥,郎君是什麼樣的人,不需要旁人評說,我心裡自有定數,縱然外人如何編排,我都覺得,郎君很......很好。」
她說完才抬頭看他,卻見他臉色沉如陰雲,眸子緊緊地盯著她頭髮上沾著的水珠子。
「郎......」
「你等會兒。」他輕捏住她胳膊,拉著她往前走了幾步,端起跟前攤主擺著的一筐果子,再走出去,猛地拋向幾個孩童跟前的水面上,「噗通——」幾聲,水花濺起來,對面幾個正玩得不亦樂乎的孩子頓時從頭倒腳淋了個落湯雞。
「哇哇.......」
「嗚嗚.....」
芸娘:......
他這樣的報復行為,當再也說不了自個兒心胸寬廣。
第48章
幾個孩童站在對岸,仰起頭鼻涕長流,卯足勁了嚎,哭得撕心裂肺,裴安一臉淡然地轉過身,面上的陰雲隨之也散去,掏出錢袋付完一筐果子錢後,沒再逛,牽住芸娘的手往回走,「衣裳濕了,先回去。」
童義和青玉遠遠地跟在後面,自然也瞧見了那一幕,童義一陣膛目結舌,青玉卻雙眼發亮,夸道,「姑爺威武。」
童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