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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囚車與之前的不同,沒有將幾人關在一起,而是按家族分開了押送。劉家的欽犯已經死了,邢風被赦免,餘下就只剩了范玄,李家大公子,還有朱家一門。
囚車從典獄房出來,沿著最熱鬧的街市而去。
御史台馮吉騎在馬背上,走在最前面,手裡的鑼鼓一敲,高聲道,「叛國賊子范玄,李敦,朱豪......包藏禍心,妄圖煽動民眾行叛逆之舉,此等動搖我南國國土的罪孽,不可饒恕,陛下下旨,判處幾人流放之刑,今日遊街示眾,讓各位鄉親父老們好好看看這些賊子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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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安走後,芸娘立馬開始收拾,梳洗好,在客棧用完早食,童義便帶著她上了另外一輛馬車,一刻都沒耽擱,匆匆地趕往城門。
街頭熱鬧起來的那陣,馬車剛好經過,錯開了人群,之後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出了城門。
青玉有些擔心,「小姐,姑爺有說在哪兒碰面嗎。」
芸娘搖頭,她昨夜倒是想問,沒機會問出口。
第49章
馬車沒停,往前去了渡口,船已經備好了,裴安這回沒打算走水路,渡到對岸後,準備上盧州繼續走官道。
渡口的船隻橫七豎八,魚龍混雜,童義提前讓芸娘戴好了帷帽。
這頭剛登上船,便見對岸的幾艘貨船,突然被一群土匪團團圍住。
陣勢浩大,少說也有百來人。
要不是看到他們手裡的刀架到了百姓的脖子上,跳上船隻哄搶裡面的東西,就這番大搖大擺,明目張胆地出沒在巷口,芸娘還錯以為是官兵。
片刻的功夫,幾艘船被洗劫一空,船主跌坐在了地上,哭得肝腸寸斷。
童義一臉平靜,讓底下的人將一面黑色,印著一個燙金的『裴』字旗幟插在了船頭,船從巷口緩緩駛出來,經過幾艘土匪的船隻時,竟安然無恙。
待走遠了,童義才解釋給芸娘聽,「少夫人不用怕,這些都是流竄在建康城外的土匪,還不敢惹上主子。」
要不是主子發話,這群人今日哪敢出現在這兒。
青玉忍不住問了一句,「官府就不管嗎。」
童義一笑,「主子在建康把守了兩年,這一條路,已經很久沒有遭過劫,不過這日子一長,總會給人天下太平的錯覺,建康的知州,躲在背後享受著這兩年的安寧,也是時候讓他看清形勢。」
芸娘聽明白了,知州一家子昨日罵完之後,裴安這是撂挑子不幹了,但她沒想到,建康的巷口居然會這麼亂。
其實越往外走越亂,這些年各地發生過多少起民怨,皇上怎可能不知道土匪猖獗。
但比起土匪,他更怕養出了兵力,到頭來替別人做了嫁衣,殺到自己頭上,目前南國最大的一隻兵馬,便是臨安的江將軍所帶領的五萬鐵騎,雖不能令北國人放在眼裡,但拿來鎮壓土匪逆賊,綽綽有餘。
平日裡皇上只顧門前雪,所以,臨安最為太平。
其他地方,便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鬧得厲害了,才派兵鎮壓,鎮壓之後能管上一陣,又恢復成了老樣子,這些年暗裡不知道誕生出了多少個幫派。
明春堂便是其中之一。
童義也沒說出來去嚇唬她們,一個多時辰後,船隻靠到了對岸,三人沒有耽擱,坐上了前來接應的馬車,沿官道趕往盧州方向。
離建康已有了一段路,不再擔心被人追上,馬車的速度漸漸地慢了下來,上了山道不久,突然停下,童義回頭隔著車簾同她道,「少夫人,王副將就在前面。」
芸娘一愣,掀開帘子,剛從里探出腦袋,便見對面一道馬蹄聲響起,一人騎在馬背上,從叢林之間的黃土道上朝著這邊卷土而來,在離她兩丈之遠的地方勒住韁繩,利落地跳了下來,一身同衛銘一樣的天藍素衣,身形魁梧,步伐雄勁有力,三步並成兩步,目光期待又興奮,走到跟前,他一掀袍擺,單膝跪地,握拳砸向自己的胸口,朗聲行禮道,「屬下王荊見過小姐。」
芸娘想了起來,昨夜裴安同她說過,是父親昔日的屬下。
今日見到對方這番派頭之後,已無半點懷疑,就算是裴安御史台的那些侍衛,也比不上他身上的魄力。
當年父親回來,就一副棺材和幾件換洗的衣物,什麼都沒留下。
父親是死於敵手的刀槍之下,她太小,母親也沒讓他看父親的遺體,她對父親的印象便還停留在兒時他抱著自己騎在她脖子上,完全不知他在戰場上,在軍營里的那段日子,是何模樣。
今日遇到了他的故人,芸娘也算是看到了他的過去,茫然地從馬車上下來,走到王荊跟前,期待地問道,「王叔叔見過我父親?」
王荊抬頭,看著她眼裡閃動的光芒,眼圈驀然一紅,「屬下無能,未能保護好將軍。」
戰場上刀槍無眼,生死全靠自個兒,怪不得旁人,「您快起來。」
見她伸手來扶,王荊一個粗老爺們兒,竟然掉了幾滴淚在臉上,彆扭地用袖口抹了一把,又從袖筒內掏出了一張發黃的宣紙,看得出來畫像保存了很久,已折出了幾道深深的痕跡,王荊小心翼翼地展開,遞給芸娘,「當年將軍給咱們看這副畫像時,小姐才十來歲呢,如今都長成了大姑娘,嫁人了。」
是芸娘十歲生辰時,母親給她畫的,說是要拿去給父親,沒想到竟然還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