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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陛下。」芸娘沒起來,繼續埋頭道,「臣婦受夫君所託,有要事回稟聖上。」
等了這麼幾日,可算是有他裴安的消息了,皇帝縱然知道裴安多半還未回京,還是問道,「裴大人沒回來?」
「稟陛下,戰事一起,夫君顧及公主和郡王的安危,暫且留在了襄州。」
皇帝臉色一黑,果然還在襄州,他留什麼,那兩逆子,死了便死了,正好拿給北人交差,用得著他去護。
想是如此想,但也知道他身為臣子,不能不管公主的死活,皇帝深吸了一口氣,心口鬱氣愈發濃烈。
芸娘拿起身旁的木匣子,又道,「知道陛下擔心,夫君特意讓臣婦先回臨安,帶回陛下想要的東西。」
皇帝愣了愣,適才著急,倒也沒有注意到她手邊的木匣子,轉頭示意王恩。
王恩上前接了過來,背著身子先打開,裡面一顆人頭,面部已經腐爛。
從江陵到,走了半個月,氣候又大,腐成這樣,倒也正常,王恩轉過身,將匣子遞上,皇帝瞅了一眼。
張治?
當真找到了?
可面容模糊,只能大致瞧出個模樣,是不是張治,經蕭世子那麼一說,皇帝還真有些懷疑,為了交差,裴安隨意給了顆人頭也不是不可能。
皇帝挪開視線,眸光銳利地看向芸娘。
芸娘這回倒是抬起了臉,溫溫婉婉,不卑不亢,皇帝的目光一落過去,頓時失了神,臨安第一美人,當真名不虛傳......
皇帝正愣著,門外太監走了進來,「陛下,皇后娘娘來了。」
自打得知北人攻入襄州後,皇帝這幾夜都歇在了皇后那兒,整夜撫著她後脖子上的那塊鳳凰胎記,仿佛多摸一陣,第二日張開眼睛,就能聽到北人撤兵的消息。
她倒是來得正好,認一下人,皇帝抬手,「宣。」
片刻後溫氏走了進來,芸娘跪在地上,見不著人,只能聽到腳步聲,輕輕緩緩,立在她旁邊不遠處,蹲了一個禮,「陛下。」
皇帝:「免。」
木匣子被王恩擱在了地上,溫氏剛一抬頭,便見了個正著,頓時一屁股坐在地上,隨後臉色慘白,遲遲說不出話來,淚珠子無聲地落在臉龐上,良久才抬頭看向皇上,淚眼婆娑,無不可憐地哀聲問道,「陛下不是答應過我......」
幾年的夫妻,到底不會認錯。
還真是張治。
皇帝看了一眼皇后,敷衍地道,「晚些時候再說,你先回去.....」
皇后不走,繼續質問,「陛下是要逼死臣妾嗎。」
皇帝擔心她豁出去什麼都不顧,趕緊讓王恩將人拽走,回頭再看芸娘,臉上的疑色也褪去,「少夫人快起來。」
芸娘這才起身。
皇帝又問了她一些裴安的事,芸娘都一一作答,「若非臣婦身子骨不便,只怕還會早到兩日,也不會讓陛下憂心。」
「身子骨不便?」皇帝面露疑惑,再一瞧她臉色倒是有些蒼白。
芸娘垂目,低聲稟報導,「啟稟陛下,臣婦已有月余身孕。」
皇帝愣住,待反應過來,心境倒是明亮了。
這蕭世子果然在亂咬。
他裴安的骨肉都派回臨安了,還能如何?這回皇帝對裴安算是徹底地安了心,「有孕是好事,少夫人好生休養。」說完又道,「正好裴老夫人今兒在宮中,你待會兒回府,可一併接回,好生團聚。」
第87章
此時正是他用人之際,也不能讓裴安寒了心,要是知道自己扣了他的人,指不定還當真反了,不如將人送回國公府,暗裡找些人看著,只要不讓他們在裴安回來之前,離開臨安便是。
芸娘謝了恩,從勤政殿出來,頭頂的太陽隱進了雲層,跟前層層疊疊的琉璃瓦,一股子陰颼颼,秋季的味道越來越濃。
國公府老夫人被接進宮後,由頭是讓她養老,住進了西宮一處偏遠的宮殿,從此過去,得經過皇后的鳳鳴殿。
皇帝專門派了人婢女領路,快到鳳鳴殿時,迎面突然走來了一群人,走到前頭的一位姑姑,老遠便衝著這邊的婢女一笑,到了跟前,熱絡地打起了招呼,「喲,妹子在這兒呢。」
「言姑姑。」奴婢行了個禮。
被喚言姑姑的婢女,轉頭讓身後的婢女上前,將一件熏好香的袍子遞了過來,「這是皇上明兒要穿的,娘娘已備好了,本打算送過來,碰到了妹子,便勞煩妹子帶回去。」
婢女有些為難。
言姑姑往她身後一瞧,低聲問婢女,「這是去哪兒。」
奴婢湊在她耳朵跟前,「裴家少夫人,去西宮接裴老夫人。」
「西宮?巧了,我正好順路。」
奴婢還是有些猶豫,回頭看了一眼芸娘,芸娘沖她一笑,「無妨,不過是幾步路,指個方向,我自己尋過去也成。」
婢女見芸娘不計較,便也沒推辭,接過言姑姑手裡的衣袍,「那就勞煩姑姑了。」
見婢女轉身回了勤政殿的方向,跟前的言姑姑這才對芸娘蹲身行禮,細聲道,「娘娘正在等少夫人,少夫人這邊請。」
芸娘跟在言姑姑身後,轉過了兩個甬道,在一處假山後見到了皇后。
芸娘從未見過皇后,適才聽了個聲兒,想著是個溫柔的人,如今一見,面相更溫柔,姿色也不差,端莊秀麗。
「臣婦見過皇后娘娘。」芸娘才蹲了一半,對面皇后一把將她扶了起來,「少夫人不必見外。」說完面色帶了些自嘲,「我又算哪門子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