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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老夫人和明嬸子,都將王家三姑娘的家世背景說得清清楚楚了,此時世子爺問他,斷不是問她家世,問的應該是容貌。
童義幫他回憶,「就前日,世子爺在旺福茶樓,扶了一把的姑娘。」
「真扶了?」他有那麼愛管閒事?
童義點頭,「真扶了。」但他不太確定,世子爺是怕姑娘摔倒,還是怕人家砸到了他。
「長什麼樣?」
童義那天也沒看到,等他抬頭,只看到了一個後腦勺,但他聽說過,「臨安第一美人。」
此話並非毫無依據,那年王家三姑娘跟著她母親二夫人去城門口認領王二爺屍首時,才十一歲,身形偏瘦,五官精緻潔淨,一身素色孝衣,烏髮以木簪輕挽,全身上下無任何配飾,一動不動地立在冷風下,唯有束在腦後的孝帶隨風狂舞,飄逸之美如同畫中神女,時下南國正是掀起以素雅纖細為美的熱潮,從那之後,臨安便流傳出了一句,「王家芸娘,天生美人骨。」
論起貌美的名頭,倒是同他家主子極為相配。
只不過主子兩年前去了建康,王家三娘子兩個月前才出府,唯一碰面便是前日,兩人在茶樓擦身而過,主子攙了她一把,卻沒去瞧人家。
第3章
童義那日沒看到王芸,青玉也沒看到裴安。
從茶樓出來,她尋個馬車的功夫,身後的小姐不慎被門檻絆住,幸得對面的人扶了一把,等她轉過頭,只看到了對方一個背影。
個頭挺高,一眾人里似乎就數他最挺拔。
此時小姐問她裴安是方是圓,她只能答出來,是個長的,但長相她不知道,不過流言傳出來後,她已經去問過其他院子的丫鬟。
是兩年前的狀元郎。
能被聖上欽點為狀元的人,除了文采斐然之外,長相必須得出眾,王芸被關了多少年禁閉,青玉也跟著陪了多少年,並沒有見過當年裴世子的風光。
聽二娘子院子裡的秋鈴說,兩年前二娘子和四娘子還曾圖熱鬧,去過街上,親眼見過。
「臨安第一美男。」青玉複述了秋鈴的話。
單從樣貌而論,和她家小姐確實挺配,為人嘛......且不論他那一扶對小姐造成的嚴重後果,但他能在人危急時刻伸出援手,人品肯定也不差。
是個好人。
可他是不是個好人,也解決不了小姐如今面臨的困境,兩個人本就不相識,謠言傳得再厲害,也不是真的,邢家的親事被攪黃了,裴家也不會為了她家小姐的名譽,上門來提親。
一個下午過去,主僕二人坐在小院子裡,誰也提不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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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臨近黃昏,歇停了半日的雨點又大了起來,陳嬤嬤送走了最後一個婆子,合上門後,回屋去攙扶軟榻上的王老夫人,「都坐這陣子了,老夫人躺下歇會兒罷。」
屋裡已經點了燈,光線通明,有些刺眼,王老夫人拿手捏了一眼乾澀的眼眶。
這會子上門來的人都走了,面上的疲憊才逐漸顯露了出來,起身後也沒往榻上躺,下地活動了一下腿腳。
轉了兩圈,突然出聲問,「她人呢?」
這流言蜚語的浪尖口上,陳嬤嬤自然知道她問的是誰,答道,「晌午後,三姑娘去了一趟邢家,回來便如同丟了魂,正關在屋裡呢。」
王老夫人似乎並沒意外,臉色平靜,諷刺地道,「張氏豈是個省油的燈.....」
正說著話,外面又有了動靜,隔了一會兒,外屋丫鬟進來稟報,「老夫人,大爺和大夫人來了。」
王家一共有兩房,大爺王康,二爺王戎遷。
二房氣數短,二爺和二夫人早早歸了西,只留了王芸一個後人,相對二房,大房的人丁要興旺很多。
大爺跟前育有三子三女,除了四姑娘和五少爺是姨娘跟前的,其他幾個子女皆為大夫人所出。
當年朝廷要同北國議和,二爺將軍的身份,對王家頗有影響,大爺王康本該進戶部,最後被刷下來,幾年過來,憑藉王老夫人的名望和人脈,才替他爭取到了圖閣直學士的職位,雖無掌權,官階卻是從三品,且享超遷官階的優待,前途擺在那,全憑他自己去爭取。
眼下正是進階的關鍵時機,這時候兩人過來,必也定是為了芸娘和邢家的親事。
早晚都得面對,王老夫人忍著身上的疲倦,讓陳嬤嬤扶著她,又坐回到了軟榻上,「叫進來吧。」
外面的雨不小,大爺和大夫人身上都沾了雨水,同王老夫人問完安,兩人坐在了旁邊的高登上,你看我我看你,相互使眼色,誰也沒開口。
推推攘攘一陣,王老夫人看不過去,先出聲,「有什麼話就說。」
「母親問你呢。」大爺臉色都變了,瞪了大夫人一樣,恨鐵不成鋼,在屋裡她說得一套是一套,到了跟前倒成了啞巴,還指望上他了。
被大爺一瞪,大夫人也只能硬著頭髮道,「母親也知道,就芸娘這事,臨安如今都傳遍了,非說她和裴家世子有......」
「有什麼?」王老夫人打斷,側目看了過去,「你信?」
「我......」大夫人一愣,笑容顯出了幾分尷尬,絞緊手裡的帕子也不管了,埋頭將想說的都說了,「兒媳信與不信又有什麼用,關鍵是邢家已經信了,今兒邢夫人過來,本是為了芸姐兒親事,誰知道嘴碎的丫鬟也沒看人,一通子說完了,邢夫人聽個了正著,且不論傳言是真是假,芸娘和邢家的親事兒怕是已經黃了,兒媳想著,以邢家如今的家世,這門親事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再說王邢兩家相鄰多年,關係一直都交好,若是芸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