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
接著又有小娘子道,「芸娘,咱們裴公子也交給您了,請好好照顧,天冷記得替他添衣。」
話音剛落,馬背上的新郎倌兒彎身從旁邊小廝遞過來的籃子裡,掏出了一把糖果,灑向了人群,「放心,定不負所托。」
穩沉的一道聲音,不大,可芸娘還是聽到了,也不知怎麼了,鼻尖莫名一酸,一個晚上沒哭,如今淚珠子倒是在眼眶裡打起了轉。
芸娘低下頭,心底輕輕地道,「裴安,此生嫁你,我也必不後悔,餘生必不相負。」
—
接近黃昏,接親的隊伍才回到國公府,又是一波熱鬧,爆竹聲響徹了天。
進府後,接著便一堆的講究儀式,芸娘一頭懵,只管跟著紅綢另一端的人走,到了跨火盆時,旁邊有嬤嬤扶著她胳膊提醒,「跨。」
拜堂成禮。
高堂上位的位置,僅有裴老夫人一人坐著,芸娘蓋著蓋頭此時也瞧不見人,只恭敬地拜了下去。
「夫妻對拜。」
芸娘身子轉了個方向,朝著向對面的人,目光從蓋頭底下,瞧著他一方紅色的袍擺,緩緩地彎下了身。
「禮成,送入洞房。」
第26章
禮畢後,新郎倌親自送新娘子到婚房。
芸娘手裡捏著紅綢,看不見路,只顧著抬步,到了台階的地方,自有身旁的婆子提醒。
也不記得自己拐了多少個長廊,只感覺自己走了許久,前面的人才終於停了下來。
婆子從她手裡抽出了紅綢,提醒她跨門檻,她正要抬腳,身旁的人突然開口,「我先去前院,累了你先歇息,不必等。」
芸娘知道他這話是對自己在說,今兒來的客人應該不少,忙地點了下頭,「嗯。」
新娘子進了房間,跟來的幾個婆子也齊齊地散去,青玉扶著她坐在了婚床上。
今兒吵了一日,耳朵已經聽習慣了,如今房門一關,聲音隔絕在外,格外安靜。
屋裡似乎沒人,只有她帶來的青玉和連穎。
青玉去桌前瞧了一眼,見上面擱著一壺茶,拿手碰了一下,還是溫的,欣喜地道,「主子,要不揭了蓋頭,先喝杯水。」
橫豎姑爺已經發了話。
從早上她塗了口脂後,便滴水未進,芸娘也渴,但規矩不能亂,怕自個兒不小心掀翻了蓋頭,落個不吉利,應了一聲,「算了吧。」
青玉也沒再勉強,趁著無人之時,趕緊在屋子裡打量了一圈。
到了一個新壞境,一切都陌生,怕待會兒姑爺回來後,她一頭懵,先熟悉了一下房間和東西擺放的位置,「主子,你真不先瞧瞧嗎,這屋子好大,趕上咱們之前住的院子了。」
芸娘還沒應她,連穎也生了好奇,跟著一道轉了起來,一頭扎進了後面的淨室,立在門邊便驚呼了一聲,「主子,這浴桶真大,別說是您一人了,就算姑爺一道兒進去,也不會擠......」說完,眸子又是一亮,「這兒還有乾花瓣呢,還是主子喜歡的梨花。」
「沒想到先前落了那麼久的雨,還能曬出這般成色的花瓣,奴婢待會兒給主子灑進下去,保准您出來,周身都香......」
連穎還在滔滔不絕,蓋頭底下的芸娘,已面紅耳赤。
聽連穎說完,青玉突然想起了臨走前陳嬤嬤交代她的正事,躡手躡腳地走到婚床前,低聲問,「主子,您會不會?」
芸娘臉上的熱潮還沒褪去,沒反應過來,「會什麼?」
二夫人死時,身邊沒能給芸娘留下一個嬤嬤,只有兩個年齡相仿,從小家養的小丫頭。
三個未經人事的黃花大姑娘,湊在一起,都是個半吊子,相比之下,青玉還算是開竅一點的,連穎估計比她更木。
囁嚅了一陣,青玉豁出去了,「您會不會伺候姑爺?」
芸娘坐在床榻上,脊樑眼見地繃了起來。
青玉看出了她的緊張,寬慰道,「不會也不用怕,昨晚奴婢原本拿了畫冊過去,見您睡著了沒忍心叫醒,今兒走之前奴婢特意給您捎上了,要不您臨時抱抱佛腳......」
「不用。」芸娘慌忙一聲打斷。
夜裡她捂著被子瞧過了。
全是一幅幅圖畫,簡單易懂。
青玉還是不放心,「主子,奴婢聽嬤嬤說了,行了周公之禮才能算洞房花燭,頭一夜要是沒成,很不吉利,您,您要是實在不懂,待會兒就脫光了往床上一躺,一切都交給姑爺,姑爺肯定會。」
芸娘:......
—
裴安正在前院招待賓客。
今日國公府裡面幾個院子,席位滿座,上到朝廷官員,下到城中富商,只要上府來掛了禮錢,裴安都沒讓人攔著。
官員的席位在里側。
滿朝文武,無論有沒有同他發生過過節的臣子,幾乎都到了,即便是看不慣他裴安的行事作風,這種日子,也都將成見暫時擱到了一邊。
不來,不就是擺明了要同他過不去?
這種時候,誰也不會讓自己先落了把柄,且知道蕭侯府也來了人後,心頭大多都覺安慰。
裴蕭兩家在朝中的地位,明顯已水火不相容了,即便蕭侯爺沒來,派了蕭夫人能到場,也足以說明,他蕭侯爺內心對裴安的忌憚。
蕭家都能來,他們這些人,有何不能來的。
俗話說得好,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官場的一套,今兒幾乎都搬到了酒席上,個個笑臉相賀,「恭喜裴大人,喜結連理,永結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