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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看,也只能看個空殼子,可到底是自己父母曾經居住過,也曾是自己出生的地方,去看上一眼,也是一份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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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安過來時,芸娘剛出去,知道她是跟著姜夫人去了王家老宅,倒沒怎麼擔心。
江陵知府的底,他早就摸清了,姜夫人和當年的顧家有些淵源,王荊的兩千兵馬能藏在江陵,不讓人察覺,必定也有他姜大人的一份功勞。
趁著這功夫,裴安去找知府要人。
姜大人在書房招待了他,門一關便是一臉愁容,「不瞞裴大人,張治並不在卑職手上。」
裴安眉頭一擰,做出一副意外的神色,「不在姜大人手中?陛下收到的消息可是從你們江陵傳回的臨安,如今姜大人說不在,不是同本官開玩笑嗎。」
姜大人慌忙跪下請罪,苦惱地道,「卑職一直鬧不明白,陛下這消息,到底是從哪兒聽來,卑職收到消息後,一直讓人捉拿,每個關卡都派了人手把守,幾個月了,連張治的影子都沒見著,別說人了。」
裴安不買他的帳,「姜大人是在為難本官。」
「裴大人攜旨意而來,卑職哪敢有所欺瞞,卑職是怕耽擱了大人,只能先如實相告。」
裴安看了他一眼,緩緩地道,「人在不在江陵姜大人都不敢確定,這不是欺君嗎,如何讓本官回去交差?」
姜大人額頭點地,「還請裴大人指一條明路,卑職任憑裴大人差遣。」
范玄死前遺願,願南國山河完整,百姓不受欺凌,他讓自己去找顧震,顧震所謀何事,他豈能不清楚。
今兒一進城,他姜大人便同自己玩了一招激將法,他也看得清楚。
但他的野心沒有那麼大,確切來說,一點野心都沒,他的目標只在臨安,報仇雪恨,拿回屬於他的東西。
至於這天下如何,誰當主子,與他無關。
臨安之外的事,他不會插手,「姜大人找錯人了,本官手裡只有死路,沒有活路。」
說完他起身,又道,「有勞姜大人再多找找。」
第75章
十幾年過去,王家老宅被風雨侵蝕,門上的牌匾已開始腐朽,大門一推開,歲月的陳舊感撲面而來。
兒時的事,芸娘已記不得了,可當她看到院子裡的陳設時,還是有一股熟悉。
跟前的一磚一瓦,似乎也勾起了腦海里一些片段的畫面,確定自個兒曾在這院子裡住過。
宅子空下來後,這些年姜夫人時不時會派人來打掃,院子裡沒什麼荒草,只不過冷冷清清,沒有人氣兒,姜夫人帶著她去了之前二爺和二夫人住過的院子。
比起臨安,老宅的院子並不大,許久沒有人住,穿堂內的地磚上,布了一層青苔,旁邊以石頭砌成的一排石牆,隱約能瞧出是個花台。
姜夫人指著左側一間屋,笑著同她道,「小時候,你便住在這兒。」
舊事舊物,免不得讓人懷念,何況還是自己嬰孩時生活過的地方,不只是芸娘好奇,青玉也好奇,上前推門進屋,東瞧瞧西摸摸,床榻,木桌,椅子,都瞧了一遍,倒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卻又能品出幾分不一樣的味道來。
姜夫人沒進去,立在門口等著,讓她慢慢瞧。
屋裡的東西,當年搬家時能帶的大多都帶走了,唯有這些搬不走的陳設家具還在,青玉打開櫥櫃,在裡面驚喜地發現了一個破舊的竹籃,竹籃里裝著幾樣嬰孩玩耍的物件兒,應該是芸娘小時候的,青玉小心翼翼地拿出來,遞給了芸娘,「主子,您瞧瞧,還有用沒?」
物件兒舊得不像樣,芸娘拿起一隻撥浪鼓搖了一下,「叮咚」幾聲響,竟還沒壞。
主僕二人在裡面翻箱倒櫃,恨不得挖出一箱寶藏來,正在興頭上,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道急切的腳步聲。
人未到,王荊的聲音先到,「小姐。」
自打進了盧州,王荊便被裴安調開,不讓他現身,范玄一死,裴安帶著小姐索性不見了人,衛銘也不告訴他兩人去了哪兒,只打發他在江陵等。
他到江陵都好幾日了,一直沒有消息,這一趟本是為了去接小姐,人沒接回來,自己先回來了,神婆子險些沒叨叨死他,聽說今兒兩人已經進了城,他立馬去了知府要人,從衛銘口中又才得知兩人這一路並不太平,還墜過河。
王荊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道會有這樣的風險,姑爺就算拿劍指在他腦門上,他也不會離開小姐半步。
到了芸娘跟前,王荊上下端詳了她一陣,見其完完整整,面色也不錯,這才放了心,「撲通」一聲跪下,同芸娘請起了罪,「是屬下護主不周,小姐受苦了。」
他這樣明目長大地對她行大禮,姜夫人還在外面,芸娘心下一跳,忙打眼往外瞧,卻見門口姜夫人早已沒了身影。
「王叔叔趕緊起來,不過是意外,誰能料到,我這不是好端端的來了嗎。」她一面說著一面去扶王荊。
王荊起了身,也沒打算走,擺出來的架勢同青玉如出一轍,勢必不離開她半步。
芸娘一個頭兩個大。
早前她就聽王荊說了,父親留下的兩千兵馬都在江陵,如今她人來了,必然會面對,這麼多人沒有戶籍,明面上都是『死戶』,安置便是個大問題。
江陵人雜,是個藏人的好地方。可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官府眼皮子底下藏這麼多人,且還是戰場上驍勇善戰的兵將,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