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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氣勢不凡,北人的臉上終於有了防備,但也只是虛了片刻,便鎮定了下來,搬出了背後的北國,「如此說來,你們南國是不想和親,想開戰?既如此我定會稟明國君,有種,咱們戰場上見。」
王荊臉色一沉,「那得見你有沒有本事回到北國,他皇帝老兒怕你們,咱們這群穿草鞋的百姓,可不怕。」
一層雅間,坐的都是南國人,早就受不了欺門之辱,見有人帶頭,陸續不斷地從雅座內走了出來,將幾名北人團團圍住。
見形勢不對,適才帶北人上來的夥計趕緊跑下樓,關上了客棧的房門。
北人大抵沒料到今兒會遇上幾個不怕死的南國人,他說得沒錯,皇帝怕他們,但這些人一旦不想要命,光腳不怕穿鞋的,要殺他幾個北人,易如反掌。
北人徹底慌了神,再也不敢吭聲,氣氛正緊張,裴安起身從雅座內走了出來,對最前面的一位北人喚道,「阿迭將軍。」
北人的背心已生了一層薄汗,聞聲回過頭,裴安報了姓名,「在下裴安,奉命護送公主,有失遠迎。」
阿迭冥前日就到了,等了一日,得知送親隊伍到了建康後,立馬找上門,卻被那些人告之公主還沒到。
這一趟迎親,本就是對他阿迭冥的大材小用,如此一來,他心情更糟,每到一處,都會出言諷刺,拿南國人撒氣。
此時聽到是護送公主的朝廷命官,總算鬆了一口氣,語氣卻更加憤怒,質問道,「這就是你們君王的待客之道?」
裴安一笑,朝著眾人道,「誤會一場,都散了吧。」
然而,沒人聽他的話。
王荊立在那,如同一跟木樁,動也不動,其他人也沒動。
「讓將軍見笑了。」裴安似乎也覺得有些丟臉,眼眸一閃,避開了他的目光。
北人臉色又生了變化,很想唾棄一聲,這皇帝當的可真他媽窩囊......
見朝廷命官靠不住,阿迭冥又開始恐慌,額頭的汗都冒了出來,緊張地咽了一下喉嚨,卻又見裴安抽出了腰間的一把彎刀,朝著這邊扔了過來,刀尖穩穩地立在了王荊的腳尖處一寸的位置。
裴安這才冷聲道,「不要命了是吧,退下,違令者,誅九族。」無論是聲音和面色,都與剛才完全不同,聲音寒涼,眼眸陰沉。
裴安在建康兩年,名聲早就出來了,奸臣,手段殘忍,只要是犯事之人,一套酷刑下來,死不怕,就怕還活著。
身後跟風的一堆人漸漸地開始打起了退堂鼓,王荊對上了裴安的目光,一咬牙讓開了道,他一讓,個個都陸續退開。
裴安走過去,從地上拔出了自己的刀,先放回了腰間,起身同阿迭冥一笑,「都是些亡命之徒,極為難纏,讓將軍受驚了。」
阿迭冥確實受驚不小,撿回了一條命,倒是對裴安有了幾分敬畏,若不是他,自己今兒還真就葬身他鄉。
阿迭冥面上已無剛才的傲慢,拱手正式地打了招呼,「裴大人。」
「將軍。」裴安回了一禮,「公主已經到了,將軍打算何時走,我好提前做準備。」
經過此事,阿迭冥是一刻也不想待在南國,但念在剛被他解圍的份上,寬限了半日,「明日一早出發,還望裴大人準時交出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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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鬧了這麼一出,個個都沒了心思再用飯,早早返回了客棧。
一行人上了閣樓,到了門前,裴安正要跟著芸娘進門,前面的明陽回過頭,看向裴安,「裴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裴安腳尖一轉,跟著明陽,到了客棧底下院子裡的一顆柳樹下。
太陽已經傾斜,明陽站在陽光底下,裴安站在陰影里,問她,「殿下,有何吩咐。」
明陽一笑,自嘲道,「本宮也就只能吩咐裴大人這一日了吧。」
裴安沒說話。
和親已成定局,誰都無法左右,她心裡應該清楚。
「裴大人,本宮有一事相求。」明陽轉過身,從陽光處看向他落在陰暗處的一張臉,眸子突然一深,問道,「待他日你反了這天下之時,能否容我回歸故里?」
耳邊瞬間安靜了下來。
裴安愣了愣,一笑,眸色濃如墨,「殿下這罪,臣當真是冤枉。」
「放心,本宮和裴大人一樣,恨不得攪了這天下。」明陽抬頭望了一眼折射在她身上的光線,眸子生了幾分紅,吞下了喉嚨里的哽塞,咬牙道,「這艷陽實屬太美了,美得讓本宮嫉妒。」
裴安意外地看向她。
「本宮最近常想,如果當初沒有讓本宮看到後來的一切,就讓本宮死在了那一場爭鬥中,本宮一點都不會怨恨,可如今讓本宮享受了一切,知道了生活的美好後,突然又將本宮推出去,讓本宮一人去承受這千瘡百孔的家國命運,本宮不甘。」
「殿下為國犧牲,為陛下分憂,是我南國的英雄。」
明陽回頭看著他,眼圈微紅,「裴大人也是如此認為的?在聽到了南國百姓的那些言論,見識過北人的囂張之後,裴大人還覺得本宮嫁去北國是英雄之舉?本宮不信!本宮不信裴大人就沒看出來,本宮去不去北國,南國遲早都會大亂。」
明陽有些激動,緊緊地盯著他。
裴安沒回答她,半晌,輕聲一嗤,「亂不亂,與我何干。」
明陽一愣,倒是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低聲道,「你不是想知道你母親和你姑姑是怎麼死的嗎,本宮可以告訴你,但條件是,將來有一日,接我回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