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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穎聽著不對,上前辯解,「這事關三娘子什麼事?」要怪也怪大夫人先不搞清楚狀況,貿然提了這事。
誰知對方見到她,更來火了,諷刺道,「三娘子如今是官娘子了,了不起得很,怎還來了這兒?」
連穎受不了諷刺,出言相駁,不知怎的,逼急了便說了對方一句,「四娘子還一早知道我家小姐同邢家打小就有婚約呢,怎的三娘子這邊深陷謠言,還沒弄明白,她便急著點頭?落到這般地步,怪誰?都是她自個兒活該。」
最後沒能收場,直接打了一架。
王芸聽完,頭都炸開了,「行,你們一個比一個厲害。」
她一張嘴笨得出奇,奇怪的是她身邊的丫鬟,卻個個尖嘴利牙,誰也不肯吃虧。
說到底,還是她慣出來的。
王芸讓青玉扶起了連穎,進屋想拿點東西去賠罪,可尋了一圈,也沒找出個能拿得出手的來,一時想起四妹妹喜歡吃桂花糕,便去了廚房,打算自己親手做一份,更能顯出誠意。
做完桂花糕,天已經麻麻黑了。
王芸算是怕了青玉和連穎,沒讓她們跟著,自己一人提著糕點,去了隔壁大房的院子。
四娘子的屋子在對面的廂房,王芸腳步剛上遊廊,便聽到前面廊下一株芭蕉樹旁,傳來了爭執聲。
「你別拽我,我怎麼說?說有人要打開河堤閘門,想將裴安淹死在東江?」
王芸一愣,沒再往前走。
「老夫人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個不對,倒霉的還是咱們,況且要是今兒我說出去,被人知道了,指不定怎麼慘死,你以為裴家這門親事是好事?如今朝中不知道多少人想弄死他,將來要是同我王家成了親,我王家只會被連累,不會有好事,倒不如就這麼被淹死了,權當從未有過這門親.......」
聲音越來越遠,人似是已經走了。
王芸早就聽出來了,是大伯王康的聲音,腳步僵在那,半天都挪不動,腿軟,心慌。
她昨兒才得來的未婚夫,裴世子,是叫裴安吧......
就要死了?
第10章
王家除了她之外,還有誰許了裴家的親?
大伯口中的裴安便是他的未婚夫,要被人害死了。
這才訂了一日親,他三品的官也才當了一天吧,便要命喪黃泉。縱使自己的父親是死在了戰場,她也從未見過真正的打打殺殺。
王芸脊背倚在身後的圓柱上,腦子裡全亂了,眼皮一陣一陣地跳,也不知怎麼了,突然想起了那日在塔廟裡見過的那張臉。
雖說只見了一面,也是她自己挑的未婚夫,也是一條命。
夜風掃來,吹了幾滴雨水在臉上,一股子冰涼,王芸轉過身,疾步回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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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適才見王芸執意要一個人去,將她送出門後,回頭準備繡一會兒花,針線籃子才剛拿到手裡,抬頭便見到了王芸。
手裡的食盒原封不動地提了回來,臉色也不太好,青玉一愣,忙地迎上去,問道,「怎麼了,四娘子沒見您?」
她就說別再給她長臉,一長臉,她還順杆往上爬了。
王芸沒答,將手裡的點心食盒擱在了桌上,才看著青玉,啞聲道,「裴公子可能要出事。」
青玉腦子裡先打了一下轉,才反應過來裴公子是誰,瞪大了眼睛,「姑爺?」
王芸點頭,一把抓住青玉的胳膊拉去裡屋,將自己剛才聽來的一番話說了一遍。
青玉聽完,嚇得臉色都變了,哭喪著臉道,「主子,我之前那話說早了,您不會還沒嫁人,就成寡婦了吧。」
完全有這可能。
就憑如今她和裴安深情相愛的謠言,裴安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即便她還沒出嫁,這輩子也別想嫁人了。
前頭破費心思地努力了一番,到頭來,白費功夫,好了還能繼續去莊子,或是進國公府做個寡婦,不好了,她得殉情,自個兒了斷。
「小姐,怎麼辦。」之前遇上的事都是內宅的,青玉還能出出主意,可這回是生命攸關,又牽扯朝廷一堆的關係,青玉六神無主。
「你去馬廄,牽一匹馬來。」王芸看了一眼已經黑下來的天色,再耽擱下去,恐怕來不及了。
大伯怕出面,是擔心他捲入糾紛被人記上,但她不一樣,她是裴安的未婚妻,得了消息前去通知,理所當然。
且就算當真將王家牽連進去,她也沒辦法去顧及。若真不知道是天意,既已知道了,她便不能坐視自己的下半輩子陷入沼澤。
青玉怔愣地看著她,「小姐.......」這不是開玩笑,想要去渡口,得出城。
「快些,你也想我當寡婦不成。」王芸催了一聲,自己先去了屋內換衣裳。
青玉明白了。
她這主子平日裡什麼都好,得過且過,可一旦自己的底線被侵犯到,絕不會認輸,腦子比誰都清醒。
三年前,二夫人走後,要不是邢公子在牆外,一聲一聲將她勸了回來,她恐怕早就從牆上摔下去,跌死了。
你要讓她將就生活,認命,她寧願死得痛快,俗話說泥人尚且還有三分土性呢。
「行,奴婢這就去。」青玉一把丟了手裡的籃子,拉上屋外的連穎,兩人一個望風,一個去馬廄牽馬。
兩刻後,出了西角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