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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嶼哥,四眼仔叫你。」後門出現一個男生,把江嶼叫了出去。
同桌桌椅挪動的聲音和離開的腳步聲先後響起,符寧臉又不自覺拉長。教室里偶爾傳來一些不太讓人想聽到的議論。
因為嚴書雅那一聲哥哥,他沒反駁,所以之前傳的謠言「符寧是嚴家的私生子」又被人提了起來。
剛剛因為江嶼在,議論被壓制了一點。江嶼當初為了符寧和隔壁班男生打架進醫務室的事跡可是廣為人知的。
符寧看了眼剛發下來的語文試卷,從文具袋裡拿出一支紅白訂正錯誤,丟文具袋的聲音特地重了很多。
厚重的文具袋和木質的桌椅哐當一撞,教室里瞬間安靜了很多。
符寧心裡滿意了點,但是仍然冷著臉。
他拿著筆在卷子上寫寫畫畫,沒錯兩道題的卷子一下被改完,符寧又拿起江嶼的卷子。
江嶼的卷子空白了很多,只做了幾個選擇填空題和詩詞默寫題,閱讀理解基本沒做,作文也是空的。
就這樣,他也答對了32分。
符寧看了眼,基本上做的都做對了。如果不是深知江嶼的水平就那樣,還以為他是故意控分只要32分呢。
不過還是比之前的成績好看的,之前基本個位數,這次考試都有三十分以上,年級排名整體進步了幾十名。
他心情不好,直接用紅筆替江嶼他空白的答案都填了上去,然後也把解析寫在旁邊。
等江嶼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卷子上滿滿當當的筆記。
符寧問他:「鍾老師叫你去做什麼?」
「鍾老師?」江嶼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你說那個四眼仔呢,他就是警告我說,成績差沒關係,人品才是學生最重要的東西。」
「什麼意思?」符寧皺眉,「他懷疑你作弊?」
江嶼見他表情嚴肅,自己反而漸漸舒展開了眉眼,恢復了之前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吊兒郎當地雙手插兜,切了聲:「誰管他,就讓他去查監控唄。」
符寧無語,站起身來就要走:「我去跟他解釋。」
手腕處傳來一陣涼意。符寧轉過頭。江嶼的手緊緊扣住了他的手腕。
「跟他解釋這個幹什麼?他想查監控就讓他查。」江嶼語氣不容反駁,「別去。」
符寧脾氣今天格外地犟:「不行,你的進步是我一點一滴看在眼裡的,他憑什麼毫無根據地就隨便污衊一個人……你幹嘛這個看我?」
江嶼彎起眉毛,像只抓到老鼠得意洋洋的野貓:「挺喜歡你這火爆脾氣的。」
符寧沉默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確實反應過激。他不是那種好打抱不平的人。
江嶼也知道,他觀察符寧的時間遠比符寧以為的久。多數時間裡,他沉默、冷淡、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仿佛他的世界裡只有那方寸大的書桌和成績。
符寧冷靜下來,坐了回去。
他忽然從自己抽屜里抽出一摞摞書堆疊在江嶼的課桌上:「這些,這些,這些,還有這些……」
「你幹嘛!」江嶼手壓在符寧即將又要撂過來的幾本書上。
符寧推開他的手,強制把書本放過去,說:「六門科目的輔導書,借你看,不會的問我。」
江嶼臉色瞬間鐵青:「發什麼瘋?」
符寧:「發憤圖強的瘋。」
「……」江嶼懶得理他,背單詞和公式是他的極限了,做輔導書的題目是萬萬不能的。
符寧這時已經倒在了桌子上,手捂著肚子,看起來很不舒服。
江嶼立刻坐直了身體並擔憂地問:「怎麼了?」
「難受!」
「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
儘管符寧很瘦,但是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縮在課桌椅子之間,又死命犟著勁,江嶼把他拉起來,然後他自己又退了回去,像耍賴的小孩子一樣。
江嶼簡直要被他氣笑了,看他眉頭緊皺的樣子,還是儘量溫和語氣問:「那你想幹嘛?」
符寧咬了咬牙,支支吾吾了半晌,見江嶼還是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又顫顫巍巍將手放在那一疊參考書上。
江嶼皺著的眉頭擰得更緊,果然,聽見符寧忍不住挑明了說:「江嶼,我唯一的遺願就是你能好好把這些書看完……」
江嶼盯著他片刻,然後笑了:「符寧,你逗我玩呢?」
符寧立刻捂著肚子說:「認真的,我是被四眼仔那些愛傳謠言信謠言的人給氣的,只有你下次月考下下次期末考穩步進步,才能緩解我這胃疼。」
也不知道江嶼信了沒有,符寧兀自表演了一會,見江嶼無動於衷,縮著脖子又哎喲了幾聲。
「江嶼,我這是心病,只有你能治。」
符寧裝病,嗓音輕軟,神態可憐,半睜著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看著江嶼,長長的睫毛撲閃著,好像都能看到裡面盛了月色。
江嶼忽然覺得嘴唇有點乾澀,他不自覺舔了舔,然後丟盔棄甲般閉了下眼睛:「好。」
符寧立刻彎起嘴角,隨即又收斂起來,誠懇地鼓勵:「江嶼同學,你一定可以的!」
正演得起勁,符寧手腕倏地一涼——又被江嶼抓在了手裡。他們是最後一排,臨近上課時間,大家都坐在了座位上,走廊上也沒有了人,因此沒人能看到他們藏在桌子下面的手已經糾纏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