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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頭皮突然一陣鑽心的疼,眼前似乎有火光閃耀。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緋靨的老闆具凱之已經衝出來一把將他扶住,慌忙問道:「這是怎麼了,我這兒也沒有門檻啊!」
「沒事,」林醞喘了口氣,「大概是昨晚睡晚了,有點頭暈。」
「真沒事啊,」具老闆不放心,「不舒服的話一定要說啊!」
「真沒事,」林醞抬起臉來衝著他一笑,「你這兒這麼忙,別老顧著我了,找個包廂讓我去躺會兒,給我倒杯熱水就行。」
具凱之看他臉色還好,稍稍放了心,把人帶進一樓的包廂。
等包廂的門關上,林醞這才大大喘了口氣,臉色已經煞白,額頭上冒出密密的汗珠來。
水杯從手中滑落,林醞緊緊按著太陽穴,倒在了沙發上。
具老闆從包廂里出來,吧檯那邊已經吵起來了,和林醞一起過來的方禮,正氣憤地瞪著一個穿白色西服的青年:「這兒這麼寬你都能撞上來,故意想潑本少爺一身酒是不是?」
青年生得漂亮,一雙桃花眼裡此刻充滿了歉意:「不好意思,真的是不小心撞到你,我看看哪裡髒了,我幫你送洗。」
「你又沒撞到他道什麼歉!」旁邊一身黑西裝的青年伸手把他護在身後,神情傲慢,「方禮,你也別得理不饒人了,不就輕輕碰了你一下,至於嗎?」
具凱之連忙趕了過來:「好了好了,都冷靜一點。」
他把方禮往後推了推,看向那個穿黑西裝的青年:「吳艾,你今晚是主角,別搞什麼么蛾子。花我已經準備好了,馬上讓服務員給你送過來。小醞大喜的日子,都讓一步算了。」
那個黑西裝,正是今晚的主角,林醞的男朋友——吳艾。
說到求婚,吳艾皺了皺眉頭,轉身對那個白色西服道:「走,我們那邊去。」
具凱之轉過身來看著方禮:「幹嘛呢,今天小醞生日,別給自己找不痛快。」
「我找不痛快?」方禮急了,「你是沒看見剛才那兩個人。臥槽吳艾都是要準備求婚的人了,還跟那個叫白彥的小明星不清不楚的,今天這是什麼日子?他倒好,居然就這麼把人帶過來了。你不知道,他們剛才進來的時候,湊在一起說話那個親密勁……」
方禮氣鼓鼓地在吧檯前坐下,把面前的一杯飲料一飲而盡。
「今天小醞生日,我才不會故意做什麼,剛才那個白彥自己撞了過來,是我反應快才沒潑一身的酒,就這,吳艾護他護得跟什麼似的,非要跟我急。」
具老闆朝著吳艾和白彥的方向看了一眼,也皺起了眉:「說是同學,他倆那緋聞到底是真是假?這都不是第一回了,回回小醞都忍著,他吳艾不會腳踏兩隻船吧?」
「我反正看不慣,」方禮抹了抹唇邊的水漬,「也就是小醞心思單純,吳艾求兩句解釋一下就心軟了。」
「可不是嗎,」有人搭腔,「也就是小時候在火場裡救了小醞,這麼多年,小醞都快把他當祖宗供起來了。他吳家要不是林家一直提攜著,早八百年銷聲匿跡了。」
林醞是林家的小兒子,祖上是給宮裡娘娘們進貢首飾的金玉世家,現在家裡生意做得很大。林醞父親這一支,繼承了祖業,名下的「君逸珠寶」分店遍及全國。哪怕窮鄉僻壤,只要有賣首飾的地方,必有君逸的名號。
按理說,這種豪門的小公子,驕縱些也不難理解,偏偏林家家教嚴,兩個兒子都成長得很好,尤其是林醞,心地善良、性子溫和,平日裡乖乖巧巧的,朋友們都願意寵著他,他卻從來不肯讓別人吃虧。
就這個男朋友,時時對他不假辭色,他還總是一心一意為對方著想,朋友們都替他不值。
「算了算了,沒眼看,我找小醞去。」方禮找調酒師調了杯莫吉托,端著去了包廂。
林醞蜷縮在包廂的沙發上,雙眼緊緊閉著,表情痛苦。
剛才短短的半小時,他在煉獄般的夢境裡,走完了自己短短的一生。
夢裡,他幸福地接受了吳艾的求婚,開心地計劃著一年之後去國外領證舉行婚禮。
這一年裡,雖然和男朋友磕磕絆絆,但總算是盼到了修成正果的時候。
然而就在成行之前,他被人綁架了。
綁他的人,把他帶到了一個廢舊的化工倉庫藏了兩天,不知道哪裡出了錯,倉庫燃起了大火。
他被綁在椅子上,眼睜睜看著綁匪們四散而去,留下他一個人待在火場。
好不容易掙開了手上的繩子,他已經被大火包圍無法逃脫,林醞趴在地上報了警,然後撥通了吳艾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接通,在聽到吳艾聲音的瞬間,他鼻頭一酸,哽咽著:「吳艾,快來救我!」
對方愣了一下,問他:「怎麼了?你在哪兒?」
林醞來時被蒙住了眼睛,他說了個推測的地址。
「你趕緊報警,我馬上到!」
聽到這句話,林醞的一顆心放了下來。
吳艾曾經在火場裡救過他,他想,這次,也一定能救他出去。
火場裡找不到出路,他蜷縮在兩個金屬貨架之間的角落裡,儘量放緩呼吸。
幾秒後,吳艾的電話又打了回來。
他趕緊接起來,對面卻沒有說話。
手機里傳出布料摩擦的聲音,大概是不小心回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