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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手機一震。
【暈暈:對不起啊思逸哥。】
桑思逸的心猛地一沉。
五秒鐘後,一張照片跳了出來。
是林醞的護照。
後面跟著一條消息:【暈暈:剛才護照號輸錯了……】
心情幾秒鐘內大起大落,看著護照上精緻的小臉,桑思逸小心地回了個【收到】。
跌坐在露台的沙發上,他竟覺得有些腿軟。
不遠處是心愛之人房間的燈光,身旁是焦急時刻凌亂的菸頭,他仰面靠在沙發背上,輕輕地笑。
笑著笑著,手臂橫在了雙眼之上。
當初在生日宴上現身,是不願林醞尷尬,不想他太過失望。
在得知必須結婚才能繼承股份的那一晚,他接受惡魔的引誘,設下陷阱。
策劃每一次見面,設計每一回接觸,一步一步接近,一點一點熟悉,織下密密的網,把他的寶貝生生拖拽,層層圍困。
如惡龍守著他的寶藏,不讓旁人絲毫覬覦。
只不過,他是用真心澆灌陰謀,用生命渴求靈魂。
而林醞,如同一隻天真純潔的小兔子,即便被惡龍叼進了窩,卻還心心念念地守在窩口,企圖用自己的小身板擋住外面的惡狼,護著身後的假兔子。
惡魔再次在他耳邊輕語:勿負良辰。
他放下手臂,一番操作後,把訂好的電子機票發了回去。
飛機是第二天下午五點,從A市國際機場起飛。
早上十點,林醞坐在金玉坊的璃雲鋪子裡,看著一堆快遞包裹發愁。
他剛跟方禮說了自己的旅行計劃,當然,結婚一事隱去,只說要去安特衛普碰碰運氣。
「你父母讓你去?」方禮不信。
林醞失笑:「怎麼不讓?我十五歲就去巴黎上學了,那幾年不都在外面?」
方禮羨慕得不得了,可惜自己走不開,就拿出這一堆包裹來膈應他。
所謂損友,就是我不開心的時候你也不許開心。
林醞挑挑撿撿,找出兩個時間有點長的,開了直播。
在直播里和網友說明了自己要出差,並且承諾如果有機會,會在出差途中給大家介紹安特衛普的寶石交易,林醞又一一聯繫寄來包裹的網友,承諾會按照耽誤的時間給予折扣。
好不容易忙完了,已經是下午兩點多。
時間還早,他拉著行李,施施然去了機場。
A市是國際都市,機場裡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林醞對免稅店不感興趣,過安檢後便直直往裡走。
「這位同學!」有人在他身後呼喊,林醞全然不覺,直到一隻手搭上肩頭,他才回過頭去。
本身面相就稚嫩,身形也單薄,林醞今天穿了身簡單低調的衛衣,背著個雙肩小包,說是外出交流的大學生,甚至高中生,一點都不違和。
來人是個二十三四歲的外國青年,一雙碧色桃花眼風韻流轉,笑眯眯地看著林醞,和他說起話來,中文居然也流利:「你也去安特衛普吧?結個伴如何?」
是個自來熟。
林醞微笑,腳步不停:「我有伴一起的。」
笑容精緻,來人眼中興趣更濃,「沒關係啊,一起交個朋友嘛!」
林醞不太會拒絕人,尤其人家還笑眯眯的,他扭過頭沒有說話,只默默加快了腳步。
那人就跟在身後絮絮叨叨:「同學,跟我去貴賓休息室吧,那邊環境好一點。」
林醞抬頭,看向貴賓室大門。
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門前。
喜悅如同破土的嫩芽,在春風裡一瞬間長大。
林醞快步跑了過去,仰起小臉:「思逸哥,你怎麼這麼早?」
跟著他的年輕人停了腳步,目光不自覺地被高大的男人吸引。
俊美,卻也鋒利危險。
可惜了,這小美人居然是有主的。
青年聳聳肩,在對方銳利的目光投來之前,從兩人身邊擦身而過,率先進了貴賓廳。
桑思逸的目光從青年身上收回,投向林醞,立刻變得柔和:「早上事情處理完就過來了,沒等多久。」
天知道他其實一夜沒睡,林醞上班後就守在金玉坊附近,一路跟著他的計程車來到機場,這才稍稍放下心,在林醞託運的空隙里搶先過了安檢。
貴賓廳里設備齊全,兩人沒去理睬那些花哨東西,只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
「以前去過安特衛普嗎?」
「沒有呀!」林醞一臉的後悔,「當年我在巴黎上學,歐洲都逛遍了,也想過要去安特衛普的,機票都買好了,結果那年聖誕節……嗯,朋友來訪,沒有去成。」
桑思逸垂眸,那年,他記得的。
當時他傷剛痊癒半年,跟著師傅已有兩年。之前一直在做幕後支持,痊癒後跟著師傅下了幾次礦。師傅很欣賞他,準備帶他做個大單就讓他出師。
林醞那時已經在巴黎讀書,他生意一結束就興沖衝去了那所學校,卻看到林醞和趕來過節的吳艾在里漫步,紅著臉接受了對方的表白。
那是他最混亂的一段時間,日日被傷心與悔恨折磨,抽菸和酗酒的習慣捲土重來,把師傅氣得丟下他去了南美。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他開始單獨行動,不久後就得了個拼命三郎的名聲,在業內殺出一片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