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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們的資料大概就到這裡為止了。」陳思祺懶洋洋地掃了三人一眼,「今天玩得開心,本少爺獨家放送:兩年後,他在國外痊癒,卻不想回國。也難怪嘛,那麼多開放的洋妞,那麼多紙醉金迷,他在國外樂不思蜀,聽說還加入過一段時間的不良幫派,替人賣命。還好僥倖留了性命,這幾年做了寶石掮客,有一單沒一單地過日子。」
說完這些,他刻意停了幾分鐘。
方禮和具凱之咬牙切齒,擔心地頻頻看向林醞。林醞卻始終窩在沙發角落的陰影里,一言不發。
察覺到他們這個角落不尋常的氣氛,正在K歌的幾個麥霸也噤了聲,包廂里安靜了不少。
陳思祺冷笑一聲,拋出殺手鐧:「我在國外的朋友說了,桑思逸回國前投資失敗,卻聽說只要結婚,就可以繼承他媽留給他的桑氏集團的股份,所以……」
他意味深長地盯著林醞:「林小少爺,這麼個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根本就是利用你來騙錢罷了!」
包廂里徹底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林醞。
那目光里,同情者有之,但也隱約有看好戲的興奮。
方禮擔心地看向林醞。
突然,包廂的門開了,大家都嚇了一跳。
正在被議論的高大男人站在門口,微微喘著氣。
陳思祺好整以暇地坐了下來。
只一眼掃過去,便知道陳思祺剛才說了什麼。
「小醞……」桑思逸有些擔心地向前走了一步。
似乎是被他的呼喊驚醒,林醞直起了身子。
包廂的頂燈照射下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光圈。
林醞站起身來,似乎有些站不穩,身體晃了晃,眼圈通紅。
「小醞,」桑思逸伸出手來扶他,「你……」
手臂被細白的手指緊緊攥住,林醞滿臉通紅,卻沒有看他,而是轉向陳思祺的方向。
「說到人家的母親去世,你卻是一副幸災樂禍的口氣,我無意剖析你的內心,是什麼原因,在座的都不是傻子!」
此話一出,桑思逸猛地一僵,連方禮和具凱之都有些驚訝。
林醞繼續機關槍似的說了下去:「母親去世,為母親哀悼半年怎麼了?這不是人之常情?因為受了打擊,叛逆叛逆怎麼了,你問問這房間裡的,哪個沒在十幾歲的時候嘗試抽菸喝酒?你以為景高是好進的?全國排名第一的景明私立高中,你以為跟你想像中那樣,捐錢找關係就能進?沒有通過嚴格的入學考試根本就不可能!至於在國外不回來,」林醞眉眼一挑,那晚驚鴻一瞥的矜貴氣再次浮上眉角,「他愛選擇怎樣生活是他的事,更何況,我要是有這麼個鬧心的弟弟在國內,我也不願意回來!」
「你……」陳思祺嚯地站了起來,「我好心提醒你,你竟然……」
「好心?」林醞嗤笑一聲,「思逸哥繼承的是他母親留給他的遺產,光明正大!他能拿到多少?百分之三十對不對?」
陳思祺霍然變色。前兩天得知桑思逸結婚就能拿到百分之三十的桑氏股份,他又驚又怒,想盡辦法才找了這麼個機會,想要攪黃了兩人的婚約,沒想到……
「你……你知道股份的事!」
「對啊,我早就知道了!」林醞一挽桑思逸的手臂,「我還知道,他拿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拿多少,你未來能得的份額就會少多少。你以為這個帳我不會算?」
屋子裡都是人精,這種兄弟之間的遺產問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本帳,這點小九九,還真不夠看的,不少人看陳思祺的眼光里,已經滿是鄙夷。
身邊突然傳來一聲輕笑,林醞扭頭去看,卻對上桑思逸略彎的眼角:「這帳算得不對。」
林醞:??!!我幫你說話你還來挑我的錯?
桑思逸的手臂摟上林醞的肩,看著眼前同父異母的弟弟:「別忘了,你叫陳思祺。」
就這幾個字,如五雷轟頂。
他從小被養在母親身邊,跟著父親姓陳,還一度十分驕傲,認為自己和那個沒見過面的哥哥相比,更得父親的心。
等他被接回桑家他才知道,父親是桑家的上門女婿,為了讓他改姓桑,陳慶延費了不知道多少心思,甚至讓他去貼身伺候桑巍瀾一段時間。
而那個因為得知一向孝順的女婿居然在外面有女人有兒子,氣至二度中風偏癱的老人,卻一直用極為嫌惡的眼神看著他,即便是病到每日只有兩三個小時的清醒時間,也堅決不認他。
他辛辛苦苦所求的地位,那個人卻棄之如鄙履。
如今,桑巍瀾勢弱,陳慶延掌權,他好不容易在桑氏集團里有了一席之地,而這個人,僅僅只需要一紙婚約,就可以奪走集團30%的股份,那是他將來能繼承的接近一半!叫他如何能不恨!
「玩也玩了,話也說了,我們這是私人聚會,你請回吧!」具凱之硬邦邦地下了逐客令。
陳思祺滿臉通紅地盯著桑思逸半晌,繼而狠狠啐了一口,轉身走出包廂。
「陳思祺。」桑思逸平靜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陳思祺腳下一頓。
「你我之間隨便你,但如果再讓我知道你來找林醞,我會讓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陳思祺渾身一顫,轉過頭來。
桑思逸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逼人的寒氣,銳利的雙眼如盯住了獵物的獵豹,一時間,他竟看到其中,翻滾著濃烈的嗜血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