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話說的有禮有節,挑不出半分錯處,可是趙興堯很不喜歡歐陽隨深這般,他希望他與自己在一塊兒時能自在隨意,不必與他如此客套,哪怕是表現出不滿,甚至是憤怒,他也不會計較。
趙興堯放柔了聲音,「蘭筠不必與我如此客套,你我之間……」
「禮不可廢。」歐陽隨深淡淡地打斷了趙興堯的話。
趙興堯在心裡嘆氣:罷了,慢慢來,不著急。畢竟自己現在在蘭筠心裡,就是個仗著權勢逼迫他與自己成親的壞人呢!
趙興堯望著歐陽隨深好看的側臉入了神,目光溫柔如水,他在心裡想,此後他都會待他好的。
風過無聲,兩人一時無言。
歐陽隨深感覺到趙興堯的目光一直都停在自己身上,他有些不適,自懷中掏出那塊石榴纏枝白玉佩,遞到趙興堯面前,「這個……物歸原主。」
看見玉佩,趙興堯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盯著人家看好像不太好,輕咳一聲掩飾尷尬,拿起那塊玉佩又塞回歐陽隨深的手中。
歐陽隨深的手是溫熱的,趙興堯感覺那溫熱的觸感像一簇小火,從蘭筠的指間一路燒到了自己的心尖兒上。
「不,這是我送給你的,現在你是它的主人了。」趙興堯笑著,順帶拍了拍歐陽隨深的手背道。
歐陽隨深抿了抿唇,又抬頭看了一眼趙興堯,沒有再說什麼。
歐陽隨深不知道這位世子殿下為什麼會有如此作為,這人自見到自己起就一直面帶微笑,而那雙黑色的眼眸中儘是掩飾不住的溫柔。
他不懂,他們從前應該是不相識的,可是為何他會有種熟悉的感覺?
「蘭筠……」趙興堯輕喚一聲。
歐陽隨深不太適應如此親昵的稱呼,他的字幾乎沒有人喚過,他之前就好奇,這人是怎麼知道的?
「敢問殿下,是如何知道我的字的?」歐陽隨深疑惑,便問了出來。
趙興堯眨了下眼睛,賣了個關子,「只要有心,自然知道。」
好吧,說了等於沒說。
歐陽隨深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他想問的問題,「殿下,這門親事……」
提到成親之事,趙興堯頓時緊張起來,蘭筠要說什麼?
是不是想說他其實不願意,只是被逼無奈?或者說他將懇求他放棄這門婚事?
不可能的,聖旨已下,今日聘禮已到,已無轉圜的餘地了。
可若是蘭筠真的說不願意呢?他該怎麼辦?
趙興堯有點兒慌。
就聽歐陽隨深繼續道,「您願意嗎?」
聽到這兒,趙興堯鬆了口氣,他望向歐陽隨深,目光澄澈,認真道:「願意。」
歐陽隨深靜默了一瞬,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趙興堯不知歐陽隨深是何意,只是盡力安撫道:「蘭筠,你不用擔心,我可以向你發誓,我不會逼你做任何你不願意的事,更不會傷害你。」
他的承諾是發自肺腑的,這一次,他不會傷害他,不會逼他做他不願意的事,他會護著他。
歐陽隨深點了點頭,「多謝殿下。」
趙興堯笑了笑,「都說了,不必與我這般客套,以後相處的時日還長著呢!」
說完,趙興堯看了眼天色,雖然很不舍,還想跟蘭筠多待一會兒,多跟他說幾句話,但是該走了。
趙興堯站起身來,「我該走了。」
歐陽隨深說:「我送殿下。」
趙興堯:「好。」
出了水岸山莊,趙興堯轉身向歐陽宇林夫婦一禮,「晚輩告辭。」
歐陽宇林夫婦道:「殿下慢走。」
趙興堯騎上奔宵,望著歐陽隨深,輕聲道:「蘭筠,等我。」
時間匆匆如流水,轉眼就到了二月初七。
趙興堯最近幾天都很忙,本來很多事都不需要他這個世子殿下親力親為的,但他異常積極,每一處都要親自盯著才滿意。
王妃看著忙碌不已的兒子心情頗為複雜,自從自家兒子生病醒來後就變得越來越越穩重懂事了,這是件好事不假,可是一想到他即將迎娶的是個男人的時候心裡又有點兒不舒泰。
不是她寡情,兒子好了就想過河拆橋。實在是天下沒有哪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過的好,能夠娶個賢惠貌美的嬌妻,然後開枝散葉,兒女成群。
趙興堯可不知道自己的娘在想什麼,他現在只盼著趕緊到明天,他好去接蘭筠。
之前跟他一道瞎混的狐朋狗友給他遞了信來,說是要在他成親前請他到京城最大的青樓去喝酒,趙興堯笑著搖了搖頭,拒絕了。
上輩子他不就是去青樓喝了一夜的酒,第二日早上才被人尋到,匆匆帶回王府換上衣服,然後等著歐陽隨深前來。
夜悄然來臨,幾許繁星伴著冷月。
水岸山莊裡,歐陽隨深看著平鋪在床上的婚服,以及配飾,不由得抿緊了淡色的唇。
這是趙興堯下聘之時一併送來的,沒有女子嫁衣上那種繁複的花紋,整體看起來簡潔大方,髮飾也是男子所用的,趙興堯並未將他當作女子,這讓歐陽隨深心裡稍稍好受了些。
只是,旁邊居然還有一頂紅紗帷帽,這是歐陽隨深沒想到的。
難道是用帷帽代替紅蓋頭的意思?
還別說,趙興堯還真就是這個意思,他不想將蘭筠當作女子般對待,又不想其他人看見他風華絕代的世子妃,所以就想出了這個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