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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自來沒有晚睡的習慣,這會兒她剛睜開眼睛,就聽到了房門被輕輕關上的聲音,而她的身邊,男人身上的雪松清香一點也未散去,不必說她也知道兩人是怎樣的睡姿。
姜姒眸色也漸漸由方才的慵懶變得清冷,她就這樣躺了一會兒,才撐著床榻慢慢的坐了起來。
手下的餘熱並未散去,鼻尖被雪松清香纏繞,屋外卻響起了男人練武揮槍的聲音,哪裡都和這個男人有關係。
姜姒眉睫一低,輕輕的咳了兩聲,屋外練武的動靜停了下來,接著她隱約聽到兩個人竊竊私語的聲音後,房門就被輕輕的敲響了。
「夫人,您醒了嗎?」是白芷,她聲音也不大,似乎也不確信姜姒是否醒了過來。
姜姒又咳了一聲,才回應:「醒了。」
她這才發覺,自己聲音略微有一些暗啞,想來是剛睡醒的緣由。
白芷便說:「那奴婢進來伺候您梳洗了?」
她帶著不確定的語氣說。
姜姒抬眸透過屏風掃了一眼屋外的人影,然後回了一句:「嗯。」
白芷這才輕輕推開了房門走了進來,轉身又把房門關上了,屋外這才繼續響起了揮槍舞劍的聲音。
白芷端著不大的銅盆來到了床前,她將手裡的東西放在了桌上,才朝著姜姒問:「夫人,現在時辰還早,您要不要再多睡一會兒?」
姜姒拒絕道:「不必了。」
白芷這才上前去把散下的幔帳掛了起來。
「夫人,奴婢已經將您今日需要換的衣裳拿來了,奴婢現在就伺候您更衣。」白芷說著就彎下了腰去將姜姒扶起來。
姜姒瞧著白芷給她整理衣襟的臉,突然問:「家主需要練功到什麼時辰?」
白芷笑意浮上了臉,她笑著說:「家主今日晨起練功還晚了半個時辰,往常他要練一個時辰再去宮裡早朝的,不過今日他不用去,聖上許了他三天休沐。」
姜姒倒是不說話了,清冷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麼情緒,神色淡如靜水,白芷見她不說什麼了,自己便也識趣的閉上了嘴。
只是手上的動作略顯她現在愉悅的心情。
這會兒繁瑣的衣物總算被打理好了,姜姒低頭一看,這身衣裳是靚麗的鵝黃色齊胸襦裙,外鍍一層薄紗,平添了幾分朦朧。
這會兒白芷正在給她梳洗妝容,她瞧著鏡中的自己,髮絲被一縷一縷的盤了上去,搭上那些飾品,竟有幾分的貴氣。
鬢邊散著幾縷碎發,一對紅瑪瑙打造的耳墜在燭火透明下,也泛著幽光。
白芷動作都慢了好些,她由衷地誇獎說:「夫人這般絕色,真是再好的珠寶也映襯不出您的半分美。」
姜姒不甚在意的說:「皮囊罷了。」
她自來就給人一種憂慮寡斷的模樣,一言一行都浮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清冷。
白芷見狀也不再說話了。
她家夫人似乎並不高興。
上京傳言她是天上月,她竟真如明月那般清冷疏人。
也難怪他們家主為朝廷做了那麼大的事,他竟只求了和她的一紙婚書。
很快,白芷就給姜姒梳洗好了。
屋外練武的聲音從未間斷,姜姒看著白芷一點一點的拉開了房門,這會兒心被一點一點的提了起來,她有些不知道怎麼面對自己的夫君。
又或者說,新婦們第二日都該是怎樣面對自己的夫婿的?
她有些煩心,臉上卻也沒表現出來,只是黛眉輕輕的蹙了蹙,小巧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笑意。
姜姒抱著湯婆子,由白芷引著她走出了房門。
她並未真正看過這座院邸,此刻一眼掃過去,她先是覺得很寬敞,院牆前面掛著一排排被擦得鋥亮的兵器,然後就看到了正中間沈晏衡光裸著上半身揮槍。
男子身材健碩,肌肉分明,麥色的皮膚上附著一層薄薄的汗,初春的寒意逼不近他的身,他深邃的雙眼更加堅毅,也不知道是怎麼,姜姒雖然看不懂,卻也覺得沈晏衡似乎頓了一下。
姜姒沒多想,看了一眼後就拉緊了斗篷,然後別開了頭。
白芷卻從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過頭。
她低著頭跟姜姒說:「家主從來只在院中練武,我們這些下人若非召見,是不會來這裡的。」
她好像是在解釋什麼,可惜姜姒並不在意。
姜姒轉了身「嗯」了一聲,然後對白芷說:「你帶我去府里轉轉罷。」
白芷欠了欠身,便小步上前領著姜姒走了,姜姒直至走也沒再看沈晏衡一眼,以至於她離開後,沈晏衡把槍握在手中停了下來。
他循著姜姒離開的方向看去,雖然早已經看不見人了,但他也略有幾分的失神,他低頭掃了一眼自己的小腹,棱塊分明,並無贅肉。
也想不了那麼多,沈晏衡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繼續練了起來,長/槍/刺破冷空氣的聲音又「朔朔」的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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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領著姜姒轉了一個小道,帶著她來到了一處花院,裡面的花都是些富貴花,像什麼牡丹,芍藥,開得很飽滿的花擁簇在一起,並沒有什麼美感,反而落了俗套。
姜姒眉頭微蹙,她啟唇問:「你們沒人打理這裡麼?」
白芷連忙說:「這是家主自己種的花,他覺得這些花好看,我們這些下人也就是定期清一清枝葉,剪一剪敗花,其餘的也不敢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