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姜姒心中一暖,不覺顯露出一個溫情的笑來。
「我今夜去隔壁睡。」沈晏衡嘆了口氣,接著說:「你早些睡下,明日還要回門,我一會兒練完武回來太晚了,恐會打攪你休息。」
姜姒有些意外,卻也不多做推辭,她輕言道:「那郎君也早些歇息。」
沈晏衡點了點頭,這時白芷端著白粥走了進來,她在屏風外面問:「家主,夫人,粥熬好了。」
沈晏衡起了身,「端進來就是,好好伺候夫人。」
白芷端著粥走了進來,應了一聲:「是。」
然後沈晏衡就側身避開了道,讓白芷端著粥上前去,而他自己站在那裡看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姜姒低頭喝了幾口粥,再抬頭時沈晏衡已經不見了蹤影,院中卻響起了他練武的動靜。
「夫人,你今日差點嚇死奴婢了,家主抱著您回來的時候,您是一點意識都沒有了啊。」白芷說著說著聲音還有一些哽咽。
姜姒喝粥的動作一頓,原來她將要昏迷的時候看到的那個身影和聞到的雪松清香不是幻覺。
「我已經沒事了。」姜姒面不改色的說。
白芷眼裡全是疼惜,「夫人要保重身子,家主今日急得差點衝進宮裡找楊貴妃去了。」
姜姒看著她,平靜的說:「不關娘娘的事,我身子一貫如此。」
「但是您去找了她之後就昏倒了,也不會有這麼巧合的……」
話未完,白芷看著姜姒將碗遞了過來,而碗裡的粥卻還剩大半,她就上前去接了過來問:「夫人就吃這麼一點嗎?」
「沒有胃口,藥煎好了嗎?」她問。
白芷連忙點頭,她把粥放回了托盤裡,然後對著姜姒欠了欠身,說:「煎好了,奴婢這就去端過來。」
姜姒點了點頭,白芷就退了出去。
姜姒聽到屋外的動靜停了一會兒,稍許又響了起來。
她垂首看著自己的手,又想到了楊嫆今日拉起她的手說的那些話。
如今她違背了楊嫆的意願和沈晏衡去了姑蘇,她預計楊嫆不會生氣,但她回來之後還是要面對楊嫆的,所以這件事該得到最好的結果,是姜姒未來這些日子必須想明白的事情。
三殿下李筠和五殿下李羽確實是當前最得聖寵的,皇后膝下無子,聖上如今卻還是沒立下太子,無非是兩種可能,一是他在李筠和李羽之間難以抉擇,二是他另有人選。
另有人選的可能並不大,但絕非沒有。
可惜姜姒並不清楚朝政,她無法定奪那些皇子當中還有誰合適。
何況沈晏衡當前是站到李筠那邊的,李筠的母親郁芊芊是鎮國大將軍的獨女,光是這個身份就不可撼動,但楊嫆的身份地位也不低,而且這個女人還是個狠角色。
兩人相爭,一旦站錯隊,結局只能是死。
但如果這二人是鷸蚌相爭,那只需要找到那個漁翁即可。
正想著,白芷便端著藥走了進來,濃郁的中藥味兒喚回了深思的姜姒,她神情自若的看向了走過來的白芷。
白芷將藥端了過來,她笑著說:「夫人,家主給了您一塊糖,說您喝完藥吃這個糖,就不會苦了。」
說完她又從腰間摸出一塊糖,那顆糖被白色的糖紙包裹,模樣精美無比。
姜姒接過了藥碗,藥是溫熱的,她用勺子攪拌了一下說:「收起來吧,我沒有夜裡吃糖的習性。」
「但是就一顆糖,壓壓中藥的苦味兒也是可以的。」白芷有些堅持。
姜姒便瞥了她一眼,說:「再苦的藥都喝過,何況是這一碗。」
說完她就拿開勺子仰頭將藥一飲而盡。
白芷看得愁眉苦臉的,她先前就是嘗了一下藥的溫度,都覺得這個藥哭得難以下咽,姜姒卻能面不改色的一飲而盡,一時間她的心情複雜不堪。
見姜姒喝光了藥,她連忙遞了手帕上去,然後接過了藥碗。
姜姒擦了擦嘴,看著白芷還捏著那顆糖,她神色黯淡了一些,便說:「把糖放桌上就行,我明日會吃。」
白芷連忙把糖放在了桌上說:「夫人,水已經燒好了,一會兒奴婢就讓人把水提進來,你可以準備沐浴了。」
即便才伺候姜姒兩日,她也摸清了姜姒每晚睡覺必沐浴的習性。
姜姒「嗯」了一聲,「明日的衣裳,就穿昨晚那些衣服裡面的橘色那套就行。」
姜姒記得那套衣服華貴又不繁瑣,還能將人的氣色襯得好一些,明天回門穿那套衣服,也會顯得精神一些,至少能讓她阿爹阿娘知道,她來這沈府並未受難。
白芷應下,隨即出門去找人提水進來了。
姜姒掀開被子下了床,隨手拿起架子上的一件斗篷披上,她繞過屏風來到了外邊,看到屋子中間的暖爐燒得通紅,如今正值春初,其實已經算不得冷了,而這暖爐卻燃了好些天了。
這溫情能有多久?
沈晏衡對她有幾分真切?
她真是看不明白。
想著她又來到了雕花木窗邊,外邊沈晏衡一個人在偌大的院中練槍,夜風有些大,吹得院中的那顆海棠樹樹葉簌簌作響,沈晏衡高大的身影在其中,只顯得無比淒涼。
姜姒目光漸漸軟了下來,倘若她能和沈晏衡這麼相敬如賓的過一生也行,只是這也才剛剛開始,誰也說不準以後,她到現在都不知道沈晏衡是什麼樣的人,仔細想想,他這人也挺成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