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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公主
這天上京城的月都要比姑蘇城的月還要清冷些許, 壓上了柳梢頭,地上全是稀碎的樹影。
姜姒吐血後就一直昏迷不醒,七姑原本是打算等她的藥將姜姒的氣血補足了再針灸的, 但現在姑蘇城的空氣潮濕, 不適合養病。
只能提前替她扎了針,讓沈晏衡趕緊把人帶回上京城去養病, 走之前沈晏衡承諾說, 會在聖上面前替七姑陳情的。
然後他們就連夜趕回上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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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安靜得掉針可聞聲了, 連院子裡的夜貓都不叫了, 所有人的臉上都凝結著一抹揮之不去的愁緒。
他們已經有臨近一個月沒回來了,房間還有點陰涼, 這會兒爐火燒旺了才讓屋裡溫暖了一些。
那個裝著枯萎的花的盒子,現下正在桌上靜躺著,燭火搖曳一下,那花顯得更悽慘了一些。
沈晏衡坐在床邊, 正在用溫熱的帕子仔細的給姜姒擦洗手。
她已然昏迷了三天多。
回來後他也去找了上京的大夫過來看, 每個人都說姜姒的心疾有好轉,但都捏不准她昏迷不醒的原因。
煎的藥都餵不進去,沈晏衡就自己含著藥一口一口的餵她。
這個時候他才真正的知道這藥有多苦。
偏偏姜姒喝了這麼多年了。
而送花的主人也讓沈晏衡查了出來,總之, 沈晏衡現下已經明白了, 楊嫆做的是威脅人的事。
她似乎覺得自己在上京城可以一手遮天,所以才做的這些肆無忌憚的事。
沈晏衡聽著下屬的稟報,面上默不作聲,心裡卻已經盤算著回一個什麼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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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一望無際的荒原, 姜姒在這裡走了很久都沒有看到盡頭, 她喉嚨間泛著一抹苦意, 一直向心腔泛去。
姜姒猛的咳了咳嗽,將嘴裡和半咽的藥咳了出來,然後猛的睜開了眼,沈晏衡放大的臉近在咫尺。
見姜姒醒了過來,沈晏衡眼睛一亮連忙一口將嘴裡的藥咽了下去,苦得讓他連連皺眉。
沈晏衡手忙腳亂的用手帕去擦她的嘴角,然後關切道:「阿姒,怎麼樣?哪裡不舒服?」
姜姒任由沈晏衡給她擦掉嘴邊咳出來的藥,然後輕輕的搖了搖頭。
沈晏衡心還提在嗓子眼兒的,他繼續問:「餓不餓?頭暈不暈?有沒有想吃的東西?」
他問得有些迫切,卻又是在實實在在的關心她。
姜姒手肘撐在床上想坐起來,她覺得自己渾身都要躺得散架了,沈晏衡見狀連忙伸手去扶她。
等姜姒坐穩了以後,她才輕輕啟唇:「我沒事的……」
沈晏衡看上去很累,他眉宇間除了一抹揮之不去的愁緒就是疲倦了。
「你昏迷了好些天,我實在害怕極了。」回想起那一天,姜姒嘔出大口大口的鮮血,就那麼躺在他的懷裡,呼吸越來越弱,任他怎麼呼喊都不答應,現下讓他回憶,他都一陣心有餘悸。
姜姒想抬起手去握住他的手,但發現自己已經虛弱得手都賦不上力了。
她眸色暗了暗,盛著幾分薄涼。
然後抬眼看向了沈晏衡那雙泛著酸楚的眼睛,說:「二郎,不要怕。」
她的心疾每個月都會發作好幾次,從嫁給了沈晏衡後,雖然也是會發作,但好在沒有那麼嚴重了,只是這次……
皆有因起,她昏迷過去實屬意外。
沈晏衡想起當年在姑蘇走標的時候,和慕容家的當家起了衝突,他那時候不便與人起衝突,就想主動化解衝突。
可對方不依不饒,只說沈晏衡留下右手小指就可以離開,沈晏衡當即拔出匕首就要切下小拇指,一套動作都不帶猶豫的。
好在雷決趕上來阻止了這一切。
他想起這件事只是因為他覺得,他不是什麼矯情的人,遇事不會慌措和害怕。
可偏偏在姜姒這裡他能屢屢栽跟頭。
所以姜姒讓他不要怕是不可能的,他這幾天幾乎就沒合過眼,總守在姜姒身邊,唯恐她再出一點意外。
好在姜姒平平安安的醒了過來。
「哪兒有不怕的,我都要怕死了啊,我的夫人。」沈晏衡長舒了一口氣,拉起了姜姒溫涼的手在額頭蹭了蹭。
姜姒指尖顫了顫,心裡柔軟萬分。
她扯起病白的唇角笑了笑,她雖大病纏身,可模樣終究是好看的。
「我們什麼時候回家的?」姜姒有些驚奇,她昏迷之前還在姑蘇,如今醒來後就已經回到了上京城了。
沈晏衡垂下眼說:「那天你昏迷後,我就帶人馬不停蹄的趕回來了。」
「七姑給你扎了針灸,又給你寫了幾副藥方,回來後我也找大夫給你瞧過了,都說你心疾有所好轉,不再似當初那般嚴重了。」說到此處也總算是一件好事了,沈晏衡懸著的心都安了不少。
說到七姑,姜姒就問道:「聖上那邊,你可有上奏過了?」
沈晏衡點了點頭,「回來後我向他告了假,但將姑蘇的事情如數呈寫了上去,昨天早朝的時候聖上特意和他們商議了此事,就讓巡撫司這邊酌情處理了。」
沈晏衡在巡撫司這邊任職七品,倘若將七姑的事情交給巡撫司處理,就會落一個好結果的,姜姒微微鬆了一口氣。
「是她救了你。」沈晏衡聲線溫和,「她和我說以後你且安心養病,不久就會徹底康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