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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早也想到了這一點,她知道沈晏衡是白手起家的,恐怕沒有什麼時間可以去讀書。
「妾身都明白,郎君不看書並無過錯。」姜姒語氣淡淡的說。
沈晏衡卻總覺得姜姒的語氣有些怪,但他又不敢篤定姜姒是因為什麼事情,他望著姜姒的眼裡有些試探般的溫和。
姜姒這會兒大抵是有些犯困了,眸中有些倦意,她一直端正自己坐姿,即便身心疲憊的時候也是挺直了腰身。
沈晏衡伸手扶住了她的腰,柔軟,纖細,在沈晏衡寬大的手掌附上去的那一瞬,還僵了僵。
盈盈一握若無骨,風吹袂裙戲蝶舞①。沈晏衡自己也愣了一下。
「你累了嗎?」沈晏衡關切的問道。
姜姒僵著身子搖了搖頭否認道:「不累的。」
沈晏衡看得出來姜姒在撒謊,他最喜歡姜姒的眼睛,那雙眼睛平日裡看人的時候,都是一副清冷淡漠,無悲無喜的模樣,只有偶爾有其他的神情,所以她眼裡有些倦意,沈晏衡也看得出來。
他頷首微笑,「還有一會兒才到家的,要靠著我睡一會兒?」
沈晏衡的聲音溫和低啞,而尾音輕翹,竟有些勾人心。
姜姒又搖了搖頭,說:「妾身不困,一會兒回去了要將我們去姑蘇的東西裝好,那邊天氣濕冷,禦寒的衣裳要帶上,而且妾身還想帶一些書過去的。」
沈晏衡摟過她,說:「這些我都知道,你先休息一下,你要什麼書回頭和白芷說,我讓她給你裝上。」
說來奇怪,沈晏衡行為舉止,長相身材都不像一個儒雅的書生,但身上卻總有一股淡淡的雪松清香,聞著令人心神都安寧了不少。
姜姒本意是想拒絕的,但當這種清香馥郁鼻尖的時候,她又覺得也不是不行。
只是要這麼睡著肯定是不太行的,但閉目養神應該是可以的。
她任沈晏衡將她摟在懷裡,感受著沈晏衡寬大溫暖的胸膛,她甚至有一些心慌。
察覺到懷裡的美嬌娘的不自在,沈晏衡就輕聲說:「不要怕,好好休息,到了會叫你的。」
姜姒雖然閉著眼,但密翹的眉睫卻不由自主的顫了顫。
沈晏衡無聲的笑了一下。
姜姒本來就是沒有睡覺的心思的,可沈晏衡的懷裡溫暖又有安全感,淡淡的雪松清香就像催眠的香,姜姒思緒越飄越遠,也越來越模糊。
到最後她搭在自己腿上的手往下掉了去,被沈晏衡穩穩的握住了,溫溫涼涼的,她的手長得很漂亮,自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那種。
沈晏衡輕輕的握住,霎時間覺得心滿意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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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的光漸漸散開來,暮色積沉,夕陽將院裡的景染得暖烘烘的。
池塘里的小魚躲在浮萍下面,路過這處院落的所有人都屏氣斂聲,腳下的步子輕了又輕。
姜姒好久都沒有像這樣睡得安穩了。
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手裡還揪著一件月牙白的衣裳,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這衣裳是沈晏衡上午穿的那一件。
不用說,姜姒就是透過窗的縫隙也知道時辰不早了,她黛眉一蹙,心裡隱約有些懊惱,她怎麼就真的睡著了。
她穿著鞋下了床,屋內有了一點動靜,屋外立馬響起了白芷的聲音:「夫人,您醒了嗎?」
姜姒抬手將屏風上的衣裳拿了下來,然後應了白芷一聲。
白芷就推開門走了進來,她看見姜姒自己拿著衣裳準備穿,就連忙上前去接了過來,恭敬的說:「奴婢來伺候您。」
姜姒沒有拒絕,也就任由白芷給她穿外衣,她頭上盤發的珠釵也取了下來,現在三千青絲散在肩上,只讓她看起來更加有疏離感。
「夫人,廚房裡熬了粥,您沒用午膳,現在用晚膳也早了一些,不如先將粥喝一碗?」白芷一邊幫姜姒整理衣襟一邊說。
姜姒神情淡然,聽了白芷的話後就說:「現在不用了,把藥端來我喝了就行。」
「好。」白芷應下。
等梳理妝發的時候,白芷偏過頭看著鏡子裡的姜姒說:「夫人,天色不早了,奴婢就幫您梳一個簡單的頭髮了?」
「嗯。」姜姒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多了,臉上還泛著淡淡的粉。
姜姒確實只是用一支簪子挽起了她一半的長髮,另一半就隨著的披在肩頭,再掛上了一對翠青色的耳墜,真有一種不染塵俗的明月一樣。
「還要抹口脂嗎?」白芷端起了胭脂盒問姜姒。
姜姒看了一眼那盒胭脂,「不必了,你去廚房把藥端來吧。」
白芷就欠了欠身退了出去。
好半個時辰過去了,姜姒喝了藥披著斗篷,揣著湯婆子在府里轉了好一會兒,不知不覺又和白芷轉到了書房前。
姜姒瞥了一眼,瞧見裡面燭火透明,就問一旁的白芷說:「家主這會兒在裡面?」
白芷勾著笑說:「正是。」
卻又不自覺的多說了兩句:「家主說您要是想找他就直接去書房就可以,今日家主抱著您回來後,在房間裡待了好久才出來的,夫人醒了以後就去找家主,家主必然是會更高興的。」
「有什麼高興的?」姜姒聲音清清涼涼的,夾在黃昏的冷風中,沒有一絲溫度。
白芷自知失了禮,忙欠身認錯:「是奴婢多嘴了。」